幼时他与晏昶不受府里那帮妾室待见,娘不管事,爹又为入仕忙前忙后,常常是哥俩抱团,过着悲苦日子。 那时最不爱过冬夏,数九寒冬或是炎炎夏日,他身子羸弱不堪,最易生病。长一身冻疮或是痱子,都挡不住晏绥求学的脚步。幸有好心人照看,教他医理知识,他才苟活下来。 弱冠后爱惜身子,早没发过热来。晏绥也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再抓起药配方,是为了枕边人。 他拿的药见效快,治病根。不过一日,崔沅绾便觉着如获新生,病气退散,身子爽利快活。 病好的消息也传得快,晌午精气神才起来,下午她便被王氏叫到了娘家去。 “二姐也别嫌我烦。若不是慕哥儿这病来得快,府里大夫无用,我也不会把你给请过来。” 崔沅绾觉着她这话驴头不对马嘴,王氏快步拉着她过连廊,连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娘,我又不是大夫,难道我来府里坐坐,慕哥儿的病就好了么?” 王氏可不管她挣扎,后院里都是她屋里的人,王氏也不怕,仗着崔沅绾孤立无援,兀自把她拉到慕哥儿屋里去。 屋里是再熟悉不过的甘苦味儿,崔沅绾被味冲得头疼,只觉发懵。慕哥儿呼吸不畅,张着嘴痛苦喊娘。 “慕哥儿怎么了?”毕竟是亲弟弟,看起来病得比她还重,崔沅绾的心也揪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前几日她吼了慕哥儿一句,小孩想不开,心里郁闷难以纾解,这才病倒了来。 可他那点委屈,跟自个儿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从小到大,她不知被自家娘骂了多少句腌臜种,不也平安长大了么? 崔沅绾胡思乱想之间,王氏早坐到床边喂慕哥儿喝完了半盏药。 “慕哥儿这病实在是怪,家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就连最好的徐家大夫来府里,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愚昧,见识不多,想着你读过书,想叫你认认这病。” 崔沅绾听罢,走到床榻边观望,慕哥儿脸色发紫,眼下一片乌青,嘴唇发白,身子不断颤着。崔沅绾俯身摸下他额头,竟要比那暖炉还烫。 “这……我走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病成了这幅模样?”纵是再严重的风寒,也不会把人的身子熬垮成这骇人模样。 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崔沅绾心里慌乱,话未经琢磨,便问出了口:“可是被人给下毒了?” “你胡说什么?” 这话惹气王氏,蓦地窜起身来推搡崔沅绾一把。崔沅绾本就站得虚,连连往后退去,若非秀云绵娘赶紧扶着,后脑就要磕在了桌棱处。 “夫人,你便是再气也不能推娘子啊!”秀云抱怨着,“娘子的病刚好,步子迈得虚时,就被夫人匆匆拉来。若是娘子磕倒,夫人岂不是更难受?” “我没事。”崔沅绾安慰道。本想站起身来劝解王氏,可脚一点地,脚踝便生疼,想是扭到了筋骨。 崔沅绾佯装镇定,惹着疼痛走到王氏身边。 “这不是生病该有的样,分明就是被人下了毒。”崔沅绾说道。 她的语气太过肯定,叫王氏听罢如五雷轰顶一般,腿一软,坐到慕哥儿身旁,母子俩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崔沅绾自然不是空口武断。先前与福灵见面时,她曾听福灵提过一嘴,苗疆善下蛊也善下毒。有种毒不致命,却会叫人面色如惨死人一般瘆人,内里发热,身子却止不住觉着冷,冰火两重天。 福灵说,这毒下到人身里,七日不医而解。毒不留后患,只在七日内折磨人,倒不是想要认命,顶多算是给个小惩戒。 偏听则暗,正巧公主府便有一仆从中了这怪毒,症状与慕哥儿一模一样。福灵硬是拉着崔沅绾观摩此人七日,第七日凌晨,那毒不攻而散,仆从身子健壮,与从前无异。 若眼见也能为虚,那气味定是骗不了人的。仆从与慕哥儿各自屋里,在冲天的医药味儿掩盖之下,仔细嗅,能嗅到几分苦核杏味儿。味发苦发甘,几欲要与药味儿融为一体。 不留后患七日可解是好处,可这毒就毒在无药可解,需得煎熬过七日,方能得到拯救。 任是崔沅绾这重活一辈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