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皱,如果说第一口酒是个纯真少女,那这第二口酒就像忌妒心强烈的毒妇,叫人喝一口都受不了。 当她还想喝时,酒保却抬手制止她,「品尝一口就好,这酒太呛了,喝多对喉咙不好。」没等她反应过来,酒保倾过身一把夺走她手上的残杯,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搔过鼻尖。 「那么这杯你喝到什么?」没有解释上一句的含意,酒保再度问她。 「很辣,很酸,像是一个被丑恶吞噬的蛇蝎女人。」她扁扁嘴,那个酸楚感还留在喉头,令她忍不住想找水喝。 酒保轻笑出声,递了杯清水给她润润口,娓娓道来:「第一杯酒叫做『初衷』,第二杯酒叫『结蛹』,只是多加了一味进去,就变成完全不同的样貌,我们人哪,有时就像这两杯酒一样,外来的因素令我们迷失,可这不见得是坏事。」 酒保举起一杯神秘液体加进腥红的「结蛹」中,像是变魔术般,原本赤红的酒色,竟染上美丽的渐层橘红,宛如黄昏赤霞,美丽而迷醉。 「即使变的丑恶,即使躲起来缩成蛹,只要理解这些痛苦都有结束的时候,跨出瑟缩的虫蛹,绽放因歷经丑恶而更显美丽的羽翼,就会羽化成蝶。」 在酒保的眼神示意下,她喝下这第三口酒,方才的不适呛辣感被一股微妙的味道平衡,原先难以忍受的灼辣竟形成丰富层次,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好喝极了。 「敢问小姐,还满意我推荐的『初衷』、『结蛹』和『羽化』三部曲吗?」酒保笑道。 成蛹而羽化,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成长的。 歷经结蛹的丑陋面貌和脆弱,等待,熬过,最后绽放。 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她的心情因为这番话轻松了许多。是啊,总有一天会结束的,获得展翅高飞的自由与解脱,那一天不是不到,而是总有一天会来的,在那之前,保持希望,抱持自我,等候羽化的到来。 「谢谢。」她由衷地说。 酒保以笑容回应,浅浅地,很欣慰地笑了,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却选择体贴不点破,以尊重和引导的态度,面对每一位受伤的客人,以酒传心,以心会客,以客为友。 零碎的鼓掌声响起,舞台上的驻唱青年呼出一口气,略显疲惫的脸庞带笑回应听眾的掌声。 「谢谢大家,很快地来到今晚最后一首歌,这首歌对我意义非凡,她是我的音乐啟蒙者,听说她也曾在这间酒吧唱过歌,我今天会坐在这里,是为了有朝一日追随她的脚步成为一名歌手。」 驻唱青年语带诚恳,带着羞赧的笑容,说:「最后一首歌,震璃鶯的『摇篮』。」 「失去避风港。」 「失去栖身枝。」 「等又等啊等。」 「金丝雀尚有摇篮可睡。」 「夜鶯鸟却得流浪讨食。」 「岂甘心岂能甘心。」 「羽翼为翱翔而生。」 她──震璃鶯,静静听驻唱歌手演奏自己早期的原创曲。当年的她负气离家,流浪他乡,满腔的不甘与怨懟,最后化为前进的力量,丰满了她的羽翼。 当驻唱青年唱到副歌时,她一时心迷,竟拉下口罩,发出悦耳的合音,如黄鶯出谷般让人惊艳,挣脱口罩束缚任由声音展翅高飞。 驻唱青年被吓了一跳,从舞台上往下看黑压压一片看不清客人的脸,他一边惊喜听眾中竟有天籟与他合音,一边继续演唱。原本聊天的客人们也全安静下来,享受这难得一见的共演。 「鶯鸟唱裂肉体只为璀璨流世。」 「踏出摇篮吧。」 「去寻觅广阔天地中为己痴狂的知音。」 她清亮的音色与青年沉稳的音色相结合,形成柔和音频,不仅是客人,连服务生和酒保们也停下手边工作,听得如痴如醉。 「踏出摇篮吧。」 等到驻唱青年独自唱完最后一段歌词时,那神秘的天籟之音已悄悄离开,留下满室馀音绕樑,大家都好奇是谁发出这般悦耳的美声,可惜除了酒保之外,无人知晓这位神秘嘉宾的来歷。 她走出酒吧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巷子口有辆车等候多时。 --- 作者的话:帮看的朋友说这边女主角行为超中二的xd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