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喜得皇长女,举国同庆,朝堂上下很是欢腾了一阵,叫人闹心的事情都少了些。陛下有孕初期,为了皇长女的名分问题,对那些上蹿下跳的反对之人下了狠手,政事堂亦默许。到了后期又受孕体折磨,喜怒无常,朝臣皆不敢出头,生怕遭了陛下厌弃。阴差阳错的,整个朝堂竟令卫杞感到久违的风平浪静。 高云衢趁着这个契机,在御史台下了大力推行她的改革举措,叫那些习惯了偷奸耍懒的老臣苦不堪言。吕颂年与他的同党亦收敛了许多,保守党与革新党竟也维持住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卫杞修养了一阵,又开始理事。卫枳抱着阿晞在一旁逗弄,说什么也不肯再给长姐帮忙了。她替卫杞监国数月,人都消瘦了不少,现下卫杞无事,她自然不愿继续受这委屈,卫杞便叫她帮着看顾婴孩,她倒也能跟孩子玩到一处。 卫枳镇日里往宫里跑,崔苗便受了些许冷落,她也不恼,自回国子监与方鉴一道玩耍去了。方鉴的策论写得越发好了,崔苗翻看了一些,感觉到了一些紧张,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被方鉴远远抛在身后了。她看向正斟酌着字句写文章的方鉴,她腰背挺直,神色自若,落下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不带任何犹豫。崔苗等到她写完,方问:“临深,你是不是快过生辰了?” “嗯?”方鉴心下盘算了一下,她的生辰在正月里,过了年便快了,“好像是的。” “你都不期待吗?二十岁行了冠礼便是成人了。”崔苗比她大两岁,已过了那个年纪。 “我已经成人了,中举那一年大人便为我取字了。”方鉴认真地答道。 “那是不同的,那是冠礼呀。”崔苗眨眨眼。 方鉴想了想,约摸是出身上的差别,便解释道:“乡间并不都会行冠礼的,礼仪繁琐,庶民之家维生尚且困难,哪有多的银钱和时间来为孩子行冠礼呢。若是还在家,我的父母也不过是做一桌好菜为我庆贺生辰吧。” 本朝的风俗是不会特意给孩童和年轻人过生辰的,多是上了年纪的长者作寿,但及冠之年到底是不同的,这个年纪昭示着一个人从孩童成为一个成人,从此他就会被当做一个独立的成人对待,需得养活自己,承担责任。官宦人家会为及冠的孩子行盛大的冠礼,向亲友宣告他的成人,而乡间则多是自家庆贺一下。 “原是这样。”崔苗恍然大悟,“无妨的,到时我送你一份大礼贺你成人。” 方鉴十八岁时便中了举,得了长辈赐字,那一年的生辰时父母也提前为她庆贺过了,她默认她那会儿便成年了,也就不会如崔苗一般对冠礼有多的期待。但她还是认真地感谢了崔苗。 过了年便是永兴十一年,忽有一日,高圆派人来给方鉴传了话,说高云衢叫她晚上回府。高云衢甚少特意唤她回来,方鉴有些吃惊,下了学便早早回去了。回到府里时,高云衢还没下衙。她便自去沐浴了换了常服,待她再回正堂的时候,高云衢已经回来了。 “大人,您唤我?”方鉴行了礼,问道。 高云衢瞧起来心情颇好,挥了挥手道:“无事,不急,来一块儿用膳罢。” 方鉴便跟着高云衢进了厅堂,高圆已备好了一桌宴席。 “大人?”方鉴有些奇怪,“今日有什么喜事吗?” 高云衢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都不记得吗?今日是你生辰啊。” 方鉴脑中一空,愣在了原地。 “愣什么,过来坐罢。”高云衢冲她招手,“今日可以多饮两杯,今后便是成人了。” “大人……”方鉴坐在她身侧,听高云衢温言与她说话,晕晕乎乎如在云端。她自己都不曾记得的事,高云衢替她记着呢。 高云衢多饮了两杯酒,有些微醺,看着方鉴如玉君子的模样,心中的欣喜油然而生,她似乎突然就理解了芝兰玉树生于庭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