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斗繁把娘亲变成那样,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她要为娘亲报仇,却死在了他人剑下……晏琼池说得不错,她就是太蠢太固执了……蠢和固执么? 不过也好, 整整一百年的风雪……终于能……平息了。 盛开在梦间的晴天花海迅速覆上永夜,独自一人的鱼阙坐在大片枯萎的花里,沉默地看着枯骨和废墟。 枯萎的花海里躺着一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人骨。 干瘪的花茎从空了的眼窝里伸出,像是无助的人向天空伸手。 那是她的尸骨。 黑暗里,有少年捧起蜷缩在地上脏兮兮鱼阙的脸仔细端详。 雪地朱果儿一样的唇已经失去了殷红颜色,二十年间养起来的一点点婴儿肥也不再鼓起,她像是汁水被抽干的果子,生机流逝。 “很伤心吧……所以我才劝你不要来。” 少年低低叹气,一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的模样,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少女的脸颊,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眼泪落到了他手上,热热烫烫的。 在暗暗的微光里,鱼阙好似一只四肢被拆解的布娃娃,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偷偷哭泣。 “阙儿,太执着不是好事情。” 晏琼池瞧着鱼阙濒死的面容,眼中有暗紫浮动。 他好不容易把鱼阙的梦魇吃掉织了那么多那么多好梦给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神魂都碎得一干二净。 顷刻之间全都没有了。 虽然鱼斗繁确实该死,不过他现在做不了什么,虫茧必须经过疼痛与挣扎才能真正羽化。 那是她要独自经历的羽化。 “阙儿,要挺过去啊。” 少年久久地看着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亲了亲她的额角,有人来了,他的身影隐入黑暗里。 因神魂崩溃而五识关闭的鱼阙睫毛动了动,猛然睁开一对类似蛇的眼睛。 幽紫色的竖瞳,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充满怒意和憎恨,有修罗要从中突破。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好像是熟睡后无意识的流露,竖瞳又缓缓闭上。 一切归于平静。 黑暗里有人一点点摸索着前进,豆大的光源跟随行动微微闪动。 居然是鱼珠。 鱼珠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摸进了地牢。 她摸出能照明的法器,试图以它的亮光来探路,却不小心踩到了枯骨还踩断了……什么鬼地方,这样的黑! 鱼珠忍着害怕和几欲逃离的念头战战兢兢地向前,凭借着空气里细微的声响,她一点点地摸到了鱼阙所在的位置,通过法器的光,看清楚了姐姐的模样。 姐姐的长发散落,露在袖子的手上斑驳紫青,整个人似乎浸在血里,情况可以用濒死和惨烈来概括。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后山有怪物把她袭击了么……不对,是爹爹干的,下人们说是爹爹把鱼阙带回来的。 可爹爹不是鱼阙的舅舅么? 爹爹为什么会对她下这般狠手? 鱼珠扒在栏杆上向里看,喊她:“姐姐。” “你怎么了?” ……姐姐? 站立荒原之上的鱼阙突然又能感知到外界,她听见了有人小小声地喊她姐姐。 姐姐? 谁的姐姐? ……那个蠢货? 她才不是妹妹……她是怪物,是鱼斗繁用娘亲的血肉制造的怪物……可自己呢? 不也是被制造出来的么? 用法阵,用和晏氏联姻换来的海国矿制造的怪物。 钩夫人是知道的吧,因此才肯在阴路上将她带回,此后的百般摧残,也是因为想知道娘亲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把她制造出来的,神魂和□□为何能够如此契合。 所以强迫她学习伤害神魂为代价的阴城杂术。 钩夫人想分离她的神魂么? 学习阴城杂术时的痛楚又来了,虽然过去很久,但一想起来晏氏的日子,神魂还是发痛……想来她这一生的苦痛是早早就注定的。 承载着娘亲对已故恋人的怀念睁开眼的瞬间,命运之轮便开始转动。 所以……快跑啊,蠢货。 “姐姐!” 又是一声呼唤。 永夜的梦境碎裂,鱼阙从剧烈的疼痛里睁开眼,看见的是鱼珠。 少女长着和她几乎一样的脸,但不谙世事,似乎不曾经历过痛苦,她的眼睛里是担忧和清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