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她咬着牙,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大汗!” 众人撩衣下跪。 “今以避战为先,方可保存实力。以如今的情状,北方尚有异动,这朔州实在不可守啊!” 拓跋婴仰起头,对着冬夜年后寒冷的空气吸了一口,她的肺腑之中沁满凉意,好半晌后,徐徐道:“中原人的《乐府》诗,我并不喜欢。只有一首,尚可弹奏。” 她举步跨出,按住鸳鸯钺,越过众臣:“主无渡河,主竟渡河……” “渡河而死,当奈主何!” 言罢,她走出封北宫,统率朔州之军,向城下迎敌。 众人呆滞当场,有一些武将不解其意,转头向文士询问“《乐府》为何物?”、“此诗意如何?”,幕僚们皆是面露沮丧哀痛之色,摇首不语,良久后,方有一人答:“这是说一个白首狂妇横渡河流,明知不可渡而执意渡河,终究坠河而死之事。其夫狂呼不止,未能相劝,于是投河自尽相从。” 自古称主者,不是为妻,便是为帝。拓跋婴以此诗自喻,恐怕就算注定失败,也要力守朔州了。 “哀乎大夏,”叱云风低语道,“我等也只能相从,不可顾忌损耗多寡,胜算生死。大汗虽然是国主,可终究也是将军,败了,只是失兵,若没有了将军骨气,恐怕再也难破心中魔障,不敢面对薛玉霄了。” 有叱云风此言,众人也只得扫去逼退之心,陪同迎战。 寒风凛凛。 在朔州城下,薛玉霄并没有在最前方。她只是跟凤凰纛旓伫立后方,身上系着玄底金纹的披风,看着众位将领擂鼓交战。 光是一个李芙蓉,就已经连败两将。有清愁在前方掌控军马,她其实并不担心,一边观察局势,一边将朝廷传来的文书拆开观看,对一旁的文官道:“怎么脸色如此难看,笑一笑嘛。” 从京兆与文书一起匆忙前来的文官垂首躬身,道:“请陛下千万以自身为重,凤阁几位老大人说了,要是再有设宴刺杀之事,左右务必拦阻陛下,险境不可以天女圣身相试。” 薛玉霄“啧”了一声,道:“她们知道的也太快了。” 文官道:“此事广传天下,更何况军报八百里加急,每日一发。大人们有奏折请陛下允准。” 虽然临战,薛玉霄却面无异色,淡定地接过来打开继续看,见到上面写着“左右将军未能阻拦,是为不忠,请陛下斩之!”她嘴角一抽,扶额道:“别跟我开玩笑了。” 说着把奏折扔了回去。 那文官面无表情,对答如流:“不能阻挡陛下,是左右将军的过错。凤阁大人们说了,陛下见到这个奏折,必定不能允准,念在将军劳苦功高,可免其不顾陛下安危之罪,然而再行险举却万万不能,请陛下立诺应允,否则臣僚侍奉不周,十分羞惭,当撞柱而死,以完臣节。” 这里的左右将军指的就是李清愁和李芙蓉。 薛玉霄意识到她们急了,轻咳一声,道:“嗯,我明白的。” 文官不答,反而又递上一封书信。 薛玉霄接过,见是薛氏家印,她去除红封,见到里面是母亲大人的亲笔。薛司空一贯疼爱她,听闻此事自然心疼,言语极为关切。 薛玉霄面色微变,叠好信件摸了摸,终于郑重道:“代我向母亲回信,就说,女儿知道了。” 文官颔首,居然又递上一封书信。 薛玉霄愣了一下,心里嘀咕着这不会是……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很不妙的感觉,接过来拆信,果然见到熟悉的笔迹——是裴饮雪所写。 倒没写太长,只是说,一切均安,妻勿念之。短短一页纸,薛玉霄却看得眼皮乱跳,心中波澜横生。她想到裴郎仍在孕中,在陪都等候,一时对着信纸良久无声。 文官道:“老大人们请陛下再三珍重圣体,特往椒房殿请凤君之墨宝。” 自她出征以来,为了不让薛玉霄挂心,裴饮雪其实没有怎么写过家书给她。至多不过是在战报文书相传之间告诉她一切都好,怕言多必失,流露相思难忍之情。 薛玉霄也克制着自己不要多想,一心攻伐。 就这么短短一张纸,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终于叠好贴身存放。薛玉霄捏了捏眉心,慨叹回道:“主帅对垒,看来真是吓着她们了,还请出凤君来劝我,用心良苦啊。凤君……真的安定如常吗?” 她问出这句话后,对方稍稍思索了片刻,答:“回陛下,凤君千岁有观政识人之能,虽在宫廷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