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早已料到,她说:“多谢你告诉我,不过无妨,我有办法见陛下。” 官员将信将疑地让开道路。 入了宫,臣属不能骑马。薛玉霄步行到了明辰殿,隐约见到李静瑶在里面等候的身影。司农卿才刚刚经过一门两伯爵的殊荣,很快又因嫡女犯下重罪而坐立难安,她垂着眼不知道思考些什么,一只手抚摸茶杯,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敲击着扶手。 要是在往日,谢馥绝没有如此轻慢大司农的道理。这可是主农政的九卿之一,她本人还担任户部尚书,乃是除王秀、薛泽姝以外的三号人物,主管全国的财政度支、仓廪贡赋。 可以说,如果谢馥没有任命内侍作为钦差,那么“检籍土断”一定就在李静瑶的掌握当中。而她身为户部长官,无论是消息证据,还是手里实际的隐户数目都是最多的,往年每次土断,都会受到各大士族送来的礼物——这样一来,她就更不可能伤害贵族集团的利益了。 薛玉霄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没有跟着引路的宫侍进去,只是道:“司农卿只有这么一个嫡女,还刚刚立下战功,陛下真会杀她么?” 引路宫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闻言不敢回答。 薛玉霄也知道自己问得毫无意义,便道:“请带我去珊瑚宫。” 少年愣了一下,说:“四殿下脾气古怪,终日酗酒,口齿又厉害。往日也有想要通过四殿下面见陛下的人,无论是忠心爱国之士,或是投机取巧之辈,全都被他刁钻羞辱了一番,侯主还是另择办法得好。” 薛玉霄道:“没关系,有劳你带我过去。” 宫侍便不多言,心道凯旋侯还不如去求自己的长兄,凤君那里倒还好说话一些。他一边腹诽,一边带着薛玉霄行至珊瑚宫外。 珊瑚宫傍水,门庭外是一片鲤鱼池。池水寒冷,连鱼都懒懒的不愿意出来,亭中坐着一个人,披着朱红色的披风,身上铃铛碰撞,叮当作响。 他背对着来路,旁边的侍奴在亭中生起火炉暖着酒,供他一杯一杯地饮尽。谢不疑对酒水几乎形成了依赖性,听见身后的脚步也没动,散漫地伏在石桌上,拨弄着手边的一本诗集。 宫人带到,行礼禀道:“四殿下,有人来了,要见您。是薛侯主。” 谢不疑又醉又困,眼帘微阖,声音冷淡又刻薄:“谋官无路的无能之辈,才会求到我一个深宫男子身上,你说是谁,薛……”他话语一滞,忽然睁开凤眸,手臂抵着石桌转头望去。 薛玉霄立在几步之外,没有穿公服,一身利落的玄色骑装,腰间被二指宽的革带掐住,勾勒出瘦削流畅的腰身。她腰带上配着一串玉佩,被风撞出交错的鸣响。 谢不疑心中陡然跳漏了一拍。 他神情顿改,这样的表情是周围宫侍不曾见到的。谢不疑站起身,掸了掸朱红披风上的褶皱,又错开一步挡住旁边的酒炉,问:“……你,你怎么进宫了?” 薛玉霄走过去,把木盒放在桌上,认真道:“当然是为国事而来,我长兄跟陛下关系紧张,我不愿托付他,只好借你的门路见一见陛下,跟她说几句话了。” 谢不疑立刻又不高兴:“你没事也不会进宫,更不会找我。我知道,薛侯主心里满是天下苍生家事国事,怎么会把我一个区区小儿郎放在心上。” 薛玉霄没成想被问了这么一句,一时无言以对,又觉托人办事,态度还是好些,便犹豫道:“那……那你身体可好?” 谢不疑盯着她看了半晌,他没有坐下,而是低头俯身,双手抵在了木盒上,与薛玉霄对视道:“托菩萨的福,还活着呢。”他敲了敲盒子,“这是什么?给我带的礼物?” 薛玉霄:“……礼物?呃,给陛下带的礼物。” 谢不疑道:“你真有求于她?”他抬手就要打开木盒,“我看看是什么……”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