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大伯多宝贝您,他要是知道您进厂不得气活过来,说不定半夜就把我带走了”,云桦这家伙有时候讲话透着股少不谙事的清澈愚蠢,让人好气又好笑。 “好吧”,云桉靠回木凳,无奈道。 芙蓉镇都是手工艺的营生,她一个只会念书的人,有种高分低能的平庸。 云桦见她苦恼,理了理渔夫帽,又说:“姐,您要是不嫌钱少枯燥,镇上还有个成衣厂,会分一些粘绢花的散活给外面,我帮您拿一些,您也不用进厂,自己在家粘完,把成品拿去厂里验货,他们按件算钱,每粘十朵珠花结五毛钱。” “可以呀!”云桉立马从椅子上弹起,眼睛放亮。 云桦却不好意思摸摸脖子,“但这都是老太太才接的活。姐,你一个准大学生,要不还是......” “没事!”云桉知道云桦什么意思,挥挥手豪爽打断他,“钱多钱少也是钱,管是谁才会去做的呢。我真没那么娇气,总不能没有公主命还一身公主病吧。” “成,我晚点给您拿货。”云桦打了个响指,那纹垮了的刺青在夕阳里一闪而过。 云桉怔了下。 她突然想告诉云桦,这纹身并不好看,也不酷。 ** 云桦很听姐姐的话,晚饭才结束,就已经给她搞来了一大筐珠花。 这粘绢花并不难。在绢花的正中心点上几滴胶水,再用镊子夹起珠子放在上面,每一朵粘十颗珠子,给绢花补上花蕊,就算完成一朵。 云桉胜在年轻,视力也好,做起来得心应手。她直接盘腿做地上,每粘好一朵她就放地板上等胶水干透。一旁手机还放着西班牙语入门发音的教学视频。 “啦啦啦啦......”她蹩脚地学着大舌音,舌头像是长出来,完全不听使唤。 “我们首先把舌尖抵在齿龈上,不要完全贴紧......” 正学着,那教学视频突然停住,突然切进了视频通话。 是赫凯打来的,云桉赶紧把手上的绢花和珠子放下,开心拿起手机。她正要划开,突然一愣神,往后看。 她左侧的地板开了一片火红花海,全都是她刚刚粘好的绢花。身前一个装满无蕊绢花的竹筐,挨着就是一大包看着就很廉价的米白塑料珠子,再散落了几把镊子和一瓶胶水。 因为一开始还不太会控制胶水的量,胶水都流到花瓣上,她只能赶紧拿纸巾擦掉,于是她身边又扔了五六个纸团,她整个人看着像在垃圾堆里。 她莫名就想起郑彩霞那句——要是男孩子嫌弃你的家庭怎么办?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这样和赫凯视频,他不就知道她在粘绢花赚散钱了? 赫凯......会介意吗? 走神之际,电话已经自动挂断。 她有些意外,但下一秒电话又响起,顺带收到他发的信息:【人呢?】 云桉看着手机的信息,又看着凝在自己手指上的胶水斑块。 她知道郑彩霞的担忧,但如果她强装家境正常,总会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她并不想骗赫凯。 所以她鼓了鼓气,最后还是划开。 视频里,那片廉价的绢花也被拍了进去。 两个视频窗口都不算亮堂。 只不过云桉这边是因为农村电压不稳定,灯管亮着那种行将就木的白光。 而赫凯那边,则是五星级酒店特意设计的高级灯光效果。 “怎么没接?”他看着电脑。 云桉笑了下,故意拿起手上的一朵绢花,“在忙,没来及接。” 他忙里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停在她手上的绢花。“这是什么?” “绢花呀,我在忙着把珠子粘在花蕊上”,她说完,但他的视线并未从她手上的绢花离开,云桉有些紧张。 “怎么突然做绢花?” 他果然会问这个。 她这几天没少听邻里的老妪姑婆聊天,听见有很多现实的问题。比如马上就要迈进婚姻的情侣,最后因为彩礼嫁妆的事劳燕分飞。 云桉深呼吸,把手机往身后一扫,一片火红花海,诚实道:“因为想赚点钱,帮妈妈减轻点经济负担。我不会别的,只能粘粘绢花,十朵能赚五毛钱呢。” 因为手机对着绢花,所以她看不到赫凯的表情,只感知到他的回答比平时慢了些。 “那你今晚赚了多少?”半晌后,他发话。 云桉下意识把手机对回自己,恰好看见他阖上电脑,一手拿过杯子,他手臂上新添的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