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莫名的屈辱,他不知这到底因何而起。心有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他剪不断理还乱,只下意识地束起满身的尖刺去防备。 方才他虽逞一时意气与白济安针锋相对,却不能否认他说得不对。 他与夏连翘之间从来无关风月,不涉情爱。 或许,他只是多多少少也被伤心契影响了心神。 夏连翘对他无心,他亦无意于她。 到此为止。凌守夷轻轻告诉自己。心下隐约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果再任由这样的情绪发展下去势必会影响到他曾经清冷无波,水泼不进,圆融坚定的道心。 白济安回来的时候,夏连翘正在跟李琅嬛说着话。 与白济安相处数月,李琅嬛也看出来了他这时正在气头上,怕夏连翘担心,就故意说些斩妖除魔的路上遇到的奇闻异事逗她开心。 他孤身一人折返,夏连翘看了一眼,没看到凌守夷的身影,心里像打了十七八个水桶,惴惴不安,“白大哥,凌道友呢?” 凌守夷应该不至于把他俩之间的事供出来吧。 白济安好像不想听她提凌守夷,皱起好看的眉头,“他待会儿再回来。” “连翘。”白济安倏忽叫她。 这般郑重的语气,就连李琅嬛也微感惊讶和茫然。 夏连翘:“白大哥?” 白济安双目直直地望进她眼底,她怔怔地发现,眼里从来带三分笑意的白济安,此时眼底笑意全无,“从今天起,离凌冲霄远一点。” 夏连翘犹豫:…… 她不太清楚老白到底觉察到什么,又掌握多少信息,但跟她爸妈多年相爱相杀下来,也知道该认怂的时候就要认怂,不能在这个时候触老白霉头。 “我知道了。” 她犹豫着点点头,没多问为什么,这让白济安的神情稍稍缓和下来。 “他们二人发生何事?”李琅嬛不放心,追上白济安的脚步问。 白济安转过脸,看了一眼李琅嬛,也不愿瞒她,叹了口气,“容我细说。” …… 也不知道白济安跟凌守夷又说了什么。 凌守夷回来之后,便径自一个人打坐去了,没有同任何一个人打过招呼。 明天就要进藏龙山了,夏连翘有点担心明天的前景,又碍于白济安的话,也没主动过去问他到底发生何事,定了定心神,也自去打坐入定,细细磨炼丹田内的气剑。 只不过一个是成功入静。 另一个却第一次,破天荒地地没有办法再保持从前的从容淡静。 几个呼吸之后,凌守夷垂眸看着自己微微濡湿,难以启齿的道袍。 道家修行,初学者因为一意死守丹田,常常会出现阳亢遗精的状态。 这本不该出现在他如今的修为境界中。 凌守夷抿唇。 他越意守丹田,不令自己多想夏连翘,反而杂念丛生,想起她一颦一笑,想起她在自己身下时的风姿。 一时间又是白济安对他说的话,“连翘年纪还小,无所定性,好恶只在一瞬之间,在此之前,她还曾对我表露心意。” 绮念一动,心火妄动。 水火不交,摇动下元。 想到这里,少年面无表情地搭下乌浓的眼帘,下颌绷得紧紧的,袖口的指尖不自觉捏紧,白皙的手背如弓,青筋暴起。 内心压抑不住对自己的失望。 数日以来,一直萦绕于心的自厌之感也在这一刻冲上顶峰。他到底想要什么? 不过是解契而已,夏连翘都能看透,自己为何还要受男欢女爱影响? 他对夏连翘本无爱意,难道真的是贪慕皮肉欢愉,看不透这男女情欲? 这潜心修行的一十八年,最后修行了个什么? 略微收敛了心神,强令自己不要多想。凌守夷本打算继续入定,可就在此时,眼前半空中忽浮现出一道熟悉的水波纹,他心有所感,知晓是曲沧风来寻。 左右都已经静不下来,凌守夷抬手轻触半空中的水纹,一双乌黑孤寒的眼静静看向水镜中的来人。 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便问:“找我何事?” 水镜那头的男人一愣,曲沧风叹了口气,“你还是老脾气,我找你,你问个好都不会吗?” 凌守夷内心正烦闷,也不想多搭理他,“有话快说。” 曲沧风倒还是那副胡子拉碴,行所无事的表现,手上总拿着个破旧的黄铜葫芦,葫芦内永远有装不完的美酒。 笑道:“你前些时日不是问过我伤心契的事?我当时便越想越不对劲。” 凌守夷不为所动,神情淡漠:“所以?”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了自己问的,还是为了别人而问?”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