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落,便换来易老夫人一句高高的“什么”,忿然质问:“我做错了?我哪里做错了?般般那丫头是我易家的人,商量亲事该以我为主才是,吕大娘子把袁家那老太婆请来,一应都与她商议,把我这嫡亲的祖母置于何地了?” 柏嬷嬷问:“那么老太太,吕大娘子就算是与你协商,你能答应明娘子的婚事吗?” 易老夫人昂着脑袋,一副雄赳赳的模样,嘴里也答得干脆,“自然是不能答应。你瞧这丫头,笑面虎一样,对老宅的人不定心里多怨恨,若她登了高位,我们易家谁能沾上她的光?倒不如让她做个寻常的市井妇人,两下里好继续走动,她若有个长短,我们也好帮衬。” 所谓的帮衬,简直就是粉饰太平,柏嬷嬷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越庸常,越好拿捏。当心高气傲的小娘子被生活所累,变成一个接一个生孩子的妇人,那点头脑早被柴米油盐和尿布填充满了,哪里还顾得上田地产业。到时候夫家不可信,自然要信任娘家人——出了阁,才知道娘家好啊,好与坏,就差一个对比。 可是老夫人盘算得虽好,却不知道有些亲事,不是她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老太太……”柏嬷嬷涩然眨了眨眼睛,“郎子是仪王殿下,宰相夫人奉圣人之命来保媒,你可知道这是一门什么样的婚事?不是村头张家托了王家来说合,要嫁的也不是放牛的李四,那是当朝第 一家啊,我的老太太!” 易老夫人怔忡了下,听柏嬷嬷这样说,方觉得事态好像有些严重,愕然望过去道:“当朝第 一家……那不也得讲理,听一听女家长辈的意思吗。” “正是因为敬重老太太,才派了宰相娘子登门保媒,若是专横些,直接下旨赐婚,老太太还能抗旨不成?” 所以就是给脸不要脸,痛快了一时,从没想过后果。 “那……”易老夫人站起身,茫然在地心踱步。踱了会儿回身问柏嬷嬷,“女家自矜些,也没什么吧!了不得宰相娘子下回来,我再改口就是了。” 可是还会有下回吗? 柏嬷嬷不言语了,半晌方道:“派个人出去,把今日的事告知大哥和二哥吧。他们在官场上行走,预先有了准备,万一遇见变故也好应对。” 怎么就会有变故了?易老夫人蹙了蹙眉,觉得这老婆子有些杞人忧天。但有些话,好的不灵坏的灵,实在没办法,只好依着她的意思,让人出去通传易云海哥俩。 小厮飞也似地从门上窜出去,迎面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对面的人险些撞得五脏六腑移了位,骂道:“干什么,你家老太太得了急病,忙着出去请郎中?” 小厮赶紧呵腰,“我一时跑得急,没看见您,实在对不住。” 张太美揉揉胸口,白了他一眼,“到底干什么去?” 小厮道:“我们老太太让给两位郎主传话,把宰相夫人来给明娘子说合亲事的消息告知两位郎主。” 张太美这才缓和了神色,摆摆手道:“去吧去吧。”自己撩了袍子,进前厅复命去了。 进门见袁老夫人也在,忙恭敬行了一礼,复对明娘子道:“回小娘子的话,跨院筹备得差不多了,公子今晚在这府里过夜。只是晚间还有应酬,恐怕回来得晚一些,让小人回禀小娘子一声,半夜听见门上有动静,不必惊慌。” 明妆说好,看他又长揖一礼,退了出去。 袁老夫人这时也该回去了,站起身道:“不知禁中会怎么安排,倘或有了消息,一定差人来告知我。西边那个老咬虫,照旧好吃好喝供着她,别让她寻着半点错处,将来又出去抹黑你。” 明妆道是,一直将外祖母送到马车前。袁老夫人进了车舆仍是不放心,又含蓄地提点了她一声,“庆国公终究是外男,仪王殿下就算大度,你自己也要懂得分寸。” 明妆点了点头,“外祖母放心吧。” 袁老夫人这才坐定,让小厮驱动起马车,慢慢往热闹街方向去了。 重新回到内院,明妆也闲不下来,换了身衣裳到新开的香水行附近转了一圈。下半晌达官贵人们有了空闲,因上京讲究的澡堂稀少,这里便成了好去处。明妆坐在车内朝外看,西边的一处空地上停放了好些马车,香料的芬芳从门庭上飘散出来,熏染了整条街,不时还有新客前来,随行的人背着个包袱,亦步亦趋把家主送进门槛。 午盏啧啧,“咱们的生意很不错,比南城的‘小西京’还好些呢。” 明妆却出神盯着隔壁的铺面,“盘下来,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