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皇帝起身在穿寝衣。 接着,媚娘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嘶’声。 媚娘只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笑,并不回头。 就听身后发出一声更明显的‘嘶’——显然不回头是不行了。 媚娘这才起身,走过去坐到皇帝身边,见他穿了一半的衣裳,正好露出肩膀上几道红色的划痕,虽未像昨夜般渗血丝,但还是有些破皮红肿,想来衣服摩擦过伤痕,会有些刺痛感。 皇帝望着媚娘。 媚娘就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这回寇丹染的颜色正,就养得指甲长了一点——但陛下也太娇贵了,简直碰不得。”又不禁笑道:“诗经卫风中说,肤如凝脂,便是陛下吧。” 皇帝笑恼道:“哦,原来怪朕。” 媚娘轻轻替他合上衣襟,特意提起肩膀上的一角,免得碰到伤口。 然后才道:“怎么能怪陛下。”她起身去拿了一把小银剪:“既然伤了陛下,那我就剪了去吧。” 皇帝看着她的手,水红色的寇丹,并不很浓艳,倒是像胭脂水化在十指纤纤处,也像是春色绽在指尖——确实很好看,剪断甚可惜。 他伸手拿过了银剪:“算了。朕忍一忍吧。” 媚娘莞尔。 见她已为自己挽好了发髻,只是还未插簪环,皇帝也起身坐到镜前:“不等宫人了,媚娘替朕束发戴冠吧。” 媚娘边梳发,皇帝便道:“今日你去见皇后并其余嫔妃,可要候朕下朝回来陪你同去?” 媚娘对着镜中皇帝摇头道:“如此后宫微末小事,何劳陛下。” “朕是担心有人会拿身份事为难你。” 媚娘手中没有停,很流畅的将发束成道:“我进宫来是陪着陛下,为陛下分忧的。若是反过来还要陛下事事为我操心,那还不如在感业寺中呢。”她自己说起感业寺便很自然,全无忌讳一般。 又将皇帝常朝所戴翼善冠为皇帝戴上,对着镜子正好。 这才对皇帝说完后半句话:“只要陛下信我,将来勿以后宫谮诉相疑便好。” 皇帝道:“朕向来信自身之断,而非旁人之言。” ** 武婕妤令人如沐春风。 媚娘入宫后三日,后宫嫔妃俱有此感。 跟武婕妤相处,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的爽落松弛——后妃之间原无需什么深交,只是同在后宫,每日得见面、年节宴上要共同出席的同僚罢了。 因此只要没有利益上的冲突,绝大部分嫔妃,是不管武婕妤到底是什么来历的,横竖圣人都给人弄进宫封了婕妤了,那便按圣意来就是。 她们原担心的只是武婕妤显然得宠,若是个飞扬跋扈的她们要受委屈,如今见性情这样好,都是意外之喜。 唯一的例外,就是萧淑妃。 媚娘就算是一阵春风,那也是吹得她过敏的春风! 尤其是媚娘就住在立政殿后殿,险些没让萧淑妃怄死——她早看中那一处了。先帝亲自抚养皇帝,所以父子情深,若是她的儿子也能住在立政殿,由皇帝亲自抚养就好了。 只是二皇子李素节此时才不过四岁,淑妃想等明年儿子开始正式延师读书时就提此事的。 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叫旁人住了进去! 萧淑妃自是不能这么算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