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里面要叫好几个小时,现在叫够了,晚上还能睡早点。 嚎叫半天,正房太太确信不会有人过来,她就开始哭,尤其是掉进水里的头发飘到她面前,看得她更难受了。 封建时代人们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保守的女性连烫发都不做的,从正房太太的年龄看,她应该是封建到发疯也不会去动自己头发的女性,现在被人剪了头发,不真疯才怪。 好半晌,正房太太终于颤抖着手摸到了自己的短发,她无声地痛哭,揪着自己的短发难以再哭出声来。 悲痛到极致的人是发不出声音的,因为眼泪都梗在喉咙里了,哭都哭不出声。 郁久霏拉了椅子坐到木桶旁边,趴在边缘跟她说:“太太,我听偏房太太说了,你是跟着老爷发家的,后来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我想了下,你装疯卖傻,可能是因为,你想用这个办法留在沈家。” 正房太太的身份太尴尬了,她就像一个没名分的糟糠之妻,老爷本人乃至后来者都知道她劳苦功高,可他们也明确表示,不会给她再多的身份,她要么从沈家消失,要么就这么没名没份地留在沈家。 或许是为了儿子,或许是为了生活,正房太太选择留下来。 然而一个已经不受宠爱的姨太太留在这样封建的宅院里会有什么样的生活?用膝盖想都知道日子不会好过。 老爷不会再让她伺候,主母跟平妻自己都打个没完,根本不可能让人照顾她,刚住进沈家大宅,她大概也曾住在富丽堂皇的院子里,却一步步退到了沈家最差的院子中。 这边破旧荒凉到说是沈家宅院估计都没什么人信,也可能,正房太太半辈子了,都没见过正门什么样,毕竟,在封建家族,正门是只有老爷跟主母可以走的。 日子一天天难过,看不见希望,为了自己好过一点,就开始装疯,只要吓住了胆小的丫鬟,她们至少不敢太磋磨自己。 郁久霏照顾过的精神病比正房太太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一个人是不是装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尤其正房太太试着让自己发疯、闹事,而精神病人不是发疯,是拥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世界观,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 正如郁久霏认为世间有大爱、必须拯救世界上每个人一样,这是本能与条件反射,不会先思考了这是不是发疯再选择性去做。 有的精神病人会坚持每天吃某样东西,那是他的强迫症,在他的思维里,不吃这样东西会痛苦到发疯甚至想死。 也就是小丫鬟没见识,估计年纪大点的婆子都知道正房太太装疯,可那有怎么样呢? 留下来了,就得吃这份苦头,都是自己选的。 正房太太不说话,她还没从自己头发被剪了的噩耗中走出来。 郁久霏继续说:“人是要断舍离的,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就疯得更真实一点,身份、钱财、儿子舍不得,却舍得自己,那至少舍弃得更彻底点,这样谁都不能说你的不是。” 那丫鬟对她也没多好,真疯了的话,这个院子说不定还清净点。 正房太太还是没说话,郁久霏开始给她洗头洗澡,不像丫鬟那样动作粗暴,恨不得直接洗掉一层皮,在这期间,正房太太一直在哭,她可能早就想哭,只是哭不出来。 洗完之后,郁久霏想给她拿毛巾,发现连擦身的干毛巾都没有,于是走到卧房里找,只翻出来一些旧被单,可见在这样的院子里,尊严啊、生活啊,都破破烂烂。 没办法,郁久霏拿了块看起来干净点的被单去给正房太太擦身,然后脱了自己的湿衣服,穿着里面的t恤给她穿丫鬟准备好的睡衣。 等换好衣服,正房太太终于不哭了,她盯着郁久霏,嘶哑地问:“你也是嫁进来的,我听见了,你难道不是舍不得钱吗?都想进沈家大院,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是来赚钱的,你是来做慈善的。”郁久霏给正房太太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笑着回答。 给人洗完澡,就得收拾屋内一地的水跟木桶,好在郁久霏对这种事情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