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意一行人刚到门口,孩子们就已经认出她:“是清远的钟意医生!” 他们对清远如此想往,想必是因为他们的小裴哥哥在那里。 钟意抿起嘴角,想笑,可那弧度苦涩。 “钟意姐姐!” 小朋友们眼神明亮,怯生生不敢向前,只腼腆站在老师身边。 钟意弯着眼睛,把带来的文具、食物、新衣服分给他们:“看看还缺什么,记得告诉姐姐。” 支教的老师一个劲儿说谢谢:“过年的时候,小裴刚寄了好多东西来,再这样下去,这小子可是没钱娶媳妇儿咯。” 钟意嘴角笑意瞬间无法维持,心脏像是被猛地钳制住。 过年的时候……顾清淮12月底失联,新年是在阳历2月。 她极力忍住声音里的颤意,问老师:“是从哪里寄来的?” 他和学校有联系吗? 老师会知道他在哪里吗? 起码说明,两个月前的顾清淮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老师很是骄傲:“是从清远市公安局寄来的,他是一名警察。” 心脏收紧,钝钝的疼。 想必是知道自己回不来,而家乡的小朋友日子过得很苦。 他们每年新年没有新衣服没有礼物,最期待他的包裹。 出发前,提前准备好,让同事准时帮忙寄出。 他人不在,包裹却可以代替他安全抵达故乡。 她能看见他亲自挑选的图书,看见他手写的卡片,唯独看不见他人。 想念有如实质凝成一把利刃,照着心里最软的位置陡然戳下去,疼到想要蜷缩。 钟意只能让自己更忙。 她放心不下那个母亲白血病去世的小男孩,走了好远的山路,背着抱着文具衣物书本去看他。 一年前,男孩母亲做的腊肉挂满院子,红艳艳的辣椒被晒出香气,他的校服迎风招展。 那破旧的院子尚且是家的模样。 现在满目萧条,钟意忍着心酸走进去,男孩坐在书桌前,肩背更加挺直。 恍惚之间,她像是看见少年顾清淮,深深吸口气。 听见声音,男孩回头:“钟意医生!” 钟意笑笑:“快帮我拿一下东西,好重!” 男孩依旧腼腆不爱说话,钟意问他:“有没有想过长大以后做什么?” 他的普通话不标准,面颊黝黑而眼睛明亮不含一丝杂质:“想当警察。” 钟意弯着眼睛问:“为什么想当警察?” “去年我在山里走,遇到一个人,个子很高,我以为他要把我拉去卖器官。” “他给我看他的警官证,送我去学校,还给我钱,让我好好读书走出大山。” “我说我长大以后也要当警察,他说,好啊,未来的共和国警官。” 钟意:“这么好啊。”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嗯!他叫顾清淮,我会记一辈子。” 钟意怔怔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孩。 透过他干净的瞳孔,好像看到他看过的顾清淮。 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任务刚结束,一身疲惫一身伤。 活在枪林弹雨里里的人,怎能如此温柔。 像是丢了魂魄。太过漂亮的山水,是他的家,太容易让人触景生情。 走在山路,会想少年顾清淮是不是也无数次从这里走过。 吃到清明粑,会想顾清淮也吃过,他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家乡的一草一木,星星月亮,通通只会让她想起他。 只有晚上睡觉前,才敢放任自己闭上眼睛想一想他。 想他说,如果你想找我,不必以星星月亮和花的名义,傻子。 - 清明节,钟意回清远的飞机将于下午三点起飞。 她一路走,采了漂亮的花,明黄奶白淡绿,用绑头发的发圈扎成束。 十六岁的顾清淮,对照照片,一步一步走过钟意走过的路。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