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部的控制力很有信心,居然会一击落空,让朱聿恒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阿南虚弱地靠在礁石上,指指水下道:“阿言,你被眼睛骗啦!光照在水底和陆上不一样,鱼儿在水中时会显得离水面较近些。你待会儿扎鱼的时候,对准鱼的下方试试看。” 朱聿恒从未捕过鱼,自然不知道这个道理。 点了点头,他凝神静气等待下一条鱼过来,树枝利落地向着鱼身偏下的地方扎去,准确地刺入了鱼腹之中。 他欢喜地将正在拼命挣扎的鱼提起来,给阿南看。 “是海鲈鱼。这鱼看起来凶凶的,但肉质紧实,很好吃!”阿南扯过几根草茎搓成绳,将这条不住打挺的大鱼串了嘴。 朱聿恒换了个地方守着那个水洼,准备再抓一条鱼。 天色未晚,晚餐已有着落,周身的处境并不算好,但病魔与死神都暂时退却。两人心下轻松,阿南也来了点精神,托腮和静待鱼儿的朱聿恒闲聊:“阿言……不对,你一直在骗我,其实你又不是宋言纪,我不该叫你阿言的。” 朱聿恒抬眼望着她,唇角微扬:“可我确实叫阿琰,当时就告诉你了。” “阿琰,阿言……”她有些口音,说话咬字时尾音略微上扬,所以阿琰和阿言念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区别。她念了两声,问,“这是你的名字?” “是我的小名。琰是天子征伐逆乱的玉圭。” “文绉绉的。”阿南斜靠在洞壁上,随口道,“哪像我,我的小名就是阿囡,我娘都没给我取名。” “阿囡……”朱聿恒低低念着,彷如细细咀嚼,“昨天晚上,你一直喊着你娘。” “是啊,我梦见我娘了……梦到她离开我的那一天,狂风暴雨,她终究没能逃离海匪窝。”如血的晚霞中,阿南望着西沉的斜阳,眼中倒映着血与火的光芒,“她牵着我在密林里跑啊跑啊,她的手……今生今世,这世上谁也没有她那样的一双手……” 朱聿恒不由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她母亲的手,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夕阳一点一点沉入海底,阿南自嘲道:“我娘临去时烧糊涂了,还伤心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遗腹子,是个女儿……她一直期望自己生个儿子,为我爹报仇雪恨。可她大概不会想到,最后她的阿囡也成了海匪,司南……四海凶名赫赫的女海盗。” 她以云淡风轻的口吻,来掩饰自己多年前的伤痛。 朱聿恒不愿让她再强装下去,他目光搜寻着水底的鱼,口气也尽量显得不经意:“那,司南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南方之南,星之璨璨。是因为她的公子,所以她才拥有了这个名字吗? “是我自己。”出乎他的意料,她的名字并不是竺星河给予的,“可能是女子天生敏感一些,在茫茫大海之上,我总是方向感最强、最擅长指引方向的那一个,大家说我比北斗司南更准确……我想,或许这就是我生来的天赋吧。” 而你,也是唯一能指引我走出人生迷航的那个人。 朱聿恒心中这样想着,站在及膝的橘红海水之中,望着水波中她时隐时现的面容,定定地看了许久。 “其实我以前叫司灵。”阿南不是个习惯沉浸在低落情绪中的人,话锋一转,便聊起了其他的事情,“南海上的人口音不纯,所以按照我们的编号,大家会随意起个差不多发音的名字。” 编号,这难道是海客们内部的规矩? 朱聿恒很有分寸,并不打探这些,因此他只问:“所以,你的编号是四零?” “对,我是司灵,四零。我有个好朋友叫桑玖,还有司鹫的,他们是三九和四九。后来我立下了大功,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名字了,编号就转给了司霖,结果他被人嘲笑捡我的漏,因此一直讨厌我……” 她的声音脱离了沉重,朱聿恒也终于出了手,手腕一抖,尖锐的树枝迅疾刺中了一条六七寸长的鱼。 “这条鱼也不小,我们吃一顿够够的了。”阿南朝他招手,又指指旁边礁石,“阿言,你再去摸一把海白菜,咱们塞在鱼肚子里一起烤,也是一道好菜。” 朱聿恒依言摘了一捧石头上飘荡的绿藻,在水中清洗干净,带着它跋涉过水洼,来到阿南身边。 阿南早已把过往抛在脑后,只折了两条树枝插入两条鱼的口中,一绞一扯,便将鳃和内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