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将自己埋入他的手中,将自己眸中的泪都一并同青年共享。 他不会因为这种事哭的。 便当是她帮他哭。 隔着牢门,青年能够做到事情实在有限。他甚至寻不到一方能够为少女擦拭眼泪的帕子。 听着哭声,青年的声音变得低哑起来。 “别哭了。” 姜婳轻声应了应,但是眸控制不止眼泪,但她还是抬眸望向他:“没有哭。” 烛火映亮少女的泪痕,她睁大眸,像是努力证明自己没有再流泪一般,但是脸上明明就都是泪。 谢欲晚望向那方雪白的袍,撕裂了布。 少女看着他将那块布递到了自己手中,望着手中这一方雪白的布,姜婳原以为他是让自己擦拭一下脸。 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像一只小花猫了,姜婳一边抬起了手。 很快她又看见青年俯首撕了一方雪白的布。 她原本就望着他,他抬起眸时,也就恰好同他的眼睛对上。青年静静地看着她,沉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低下头,拿过她手中那一块雪白的布,低头轻轻为她擦着手。 随后,他用她擦剩下的那方布,也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 望着他的动作,姜婳原本的哽咽声也慢慢变轻了。 谢欲晚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才拿起另一块雪白的布。他抬眸,望向身前被烛火映出的姜婳。 少女亦抬着一双眸,望着他。 他捏着布的手紧了一瞬,烛火映照下,她像是春日的花。他的心莫名其妙地软,又带着几分酸涩。 因为他知晓,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怜惜。 就如同她怜惜那个路边卖花的小女孩一般,她怜惜他。他同那小女孩,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因为有前世那十年,她对他的怜惜,比起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可能会稍稍多些。 也或者,还掺杂着几分恩情。 以至于她能够主动牵起他的手,一声又一声地安慰他。 他抬起帕子,轻轻地擦拭她面上的泪痕。 对视之间,只觉自己的卑鄙。 可很可耻地...... 在挣扎之中,他心中又生出了一分欢喜。 偷来的欢喜。 每一分欢喜都如一根稻草,他见她一面,看她一眼,心动一次,那压在他心上的稻草便多上一根。 他的手隔着帕子摩挲着她的脸,似乎想说什么。 但不远处晨莲笑盈盈道了一声:“小姐,到时辰了,官差来催了。” 姜婳转身望过去,烛火恰好这一瞬也熄灭了。 姜婳垂头,从荷包中拿出了两颗糖,递给牢门之后的青年。因为官差在催的缘故,她声音不由快了些。 “谢欲晚,包裹里面除了衣服,还有一些吃食。远山寺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吗?” 谢欲晚手心中的糖就是大街上最寻常卖的那种。 可因为是她递过来的,于他而言,很珍贵。 他望着少女的眸,很远很远的窗户又吹过来了风,掀起了他雪白的衣袍。他有一瞬想过同少女坦陈,例如他其实并没有她想的那般可怜—— 风很快就止住了。 他的心也在一瞬间止住了,他听见自己对她说:“没有了。” 少女望了他一眼,轻声道:“那我走了。” 他轻声点头,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消散在自己的视线中。风似乎又从那个很远很远的窗户吹了过来,那件雪白的衣袍被一下又一下地掀起。 他垂眸望着那一朵纯白的野栀子。 * 牢狱外。 姜婳从荷包中又拿出了些银子,递给了狱卒:“多谢小哥。” 狱卒本来还在催促着,听见这一声‘小哥’,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望了望牢狱深处,待到姜婳一行人走后,走过去打开了上面的窗户,又点亮了一盏灯。 姜婳一行人到了马车旁,晨莲从其中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小姐,换上吧。” 姜婳没有推辞,接过衣裳上了马车。几乎是接过衣裳的那一瞬,她就望向了不远处牢狱所在的方向。 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青年手心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在上面,她垂下眸,捏紧了手中干净的衣裳。 有前世那十年,牵手、拥抱、亲吻于他们而言,都只是如呼吸一般正常的事情。 她不由问自己,她会因为呼吸脸红吗?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