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家人能活着出去!” 四个狱卒就在一丈之外看着,苏景玉始终正视着崔荣锦,不敢低头,用心感知着他悄悄在他掌心中写下的七个字: 兄弟快走,别管我。 苏景玉眸光颤动,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悲酸感。 他早知道崔荣锦绝不会供出他来,但眼见崔荣锦陷入如今的境地,还当着狱卒的面扯慌替他遮掩、假装无意间给他传递消息,内心更加痛苦、内疚不已,是他连累了崔荣锦,害了他全家。 狱卒面前,他不能露出破绽,回握着崔荣锦的手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你先好好想想得罪了谁,我再帮你想办法。” * 皇宫内院修葺的比之十年前更气派,只是上空像是被一股浊气笼罩着,压抑的人难受。 苏景玉不自觉望向东宫的方向,面色沉郁了几分,跟着两个小内侍向养心居走。 皇帝李亢端坐在九龙座椅上,对于他的求见并不意外,仔细端详着这位十年未见的定远侯世子,比少年时更加风采出众,器宇不凡。 若不是苏天寿当年起了异心,他早已连中三元,成为朝中栋梁。 李亢眼里的惋惜转瞬即逝,流露出无尽的庆幸与提防,接过祁公公奉来的茶喝了一口,掩饰纷乱的心绪,明知故问:“苏卿今日怎么得空进宫来了?” 苏景玉见礼过后缓缓抬眼,面前之人虽不是十年前害他中毒的凶手,却曾真真切的地对他动过杀念,他也险些死在这人手上。 回想他弑父杀子的阴毒手段,强行压下心中恨意与厌恶,淡淡道:“臣是为了泰安堂的崔荣锦而来。” “崔荣锦?”李亢放下茶盏,佯装出一概不知的模样,“苏卿乃是堂堂定远侯世子,他不过一介商人,你怎会与他扯上关系?” 苏景玉似笑非笑,“崔荣锦受臣所托,帮臣与太医院的周川牵线,如今东窗事发,周川不敢供出臣来,只能攀咬他。臣与崔荣锦交情匪浅,自然不忍让他代臣受过。” 李亢面色骤变,惊讶于苏景玉的坦白。 他中毒离京十年,如今突然回京,又私自调阅太医院的病案,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是否从中看出三十年前的端倪,为保万全,这人都不能再留了。 若是苏天寿也知情,将来借此生事更是心腹大患。 可苏景玉冒死进宫来,难道就只是为了所谓的交情?这父子俩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心虚之人必然胆颤,苏景玉心里暗讽,拱起手,不急不缓道:“看来陛下心中疑虑颇多,那就请陛下释放崔荣锦全家,恢复泰安堂的营生,臣再告诉陛下您想知道的事。” 红艳的宽大袍袖在身前聚拢后慢悠悠散落,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不仅不见半分惧色,还透着股洞悉一切后的怡然自得。 李亢眉心微皱,越发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景玉浅笑着直视他,“若陛下不放心,大可将臣留置在宫中,陛下方才也说了,臣乃是堂堂定远侯世子,莫非臣的命还比不过一介商人?再说京中百姓对泰安堂被查封一事众说纷纭,万一太医院的事情传扬出去,也有损朝廷颜面。” 李亢始终握着茶盏的手蓦然收紧,身后的祁公公也惊诧抬眼。 若苏景玉遮遮掩掩或是替自己辩解,李亢恨不能即刻命人伪造一份崔荣锦的认罪书,再召见苏天寿入宫,将他父子二人一并处死,以绝后患。 可他竟然坦诚至此,甘愿冒死留在宫中,甚至出言胁迫,反倒让李亢举棋不定,担心这父子俩另有图谋,一时间不敢轻易动手。 况且近来南疆屡犯边境,此时杀了苏天寿必会助长敌军气焰。 他再度端起茶来品着,掩饰着眼里彷徨的杀意,让自己静心思忖。 与其在事情悬而未定时乱了方寸,大动干戈,倒不如先准了苏景玉的请求,看看他到底有何企图再说,反正只要掌控住他这位苏家唯一的子嗣,谅苏天寿也不敢轻举妄动。 茶汤氤氲的热气飘散在眼前,李亢悄然抬眸,探究地看向一脸漫不经心的苏景玉,心里疑虑更甚。 京中盛传他医术高绝,担心他藏着什么手段,不知该不该按他的说法将他留在宫中。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