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正好在此处栽了。 “梁国公还没到?” “法兰切斯卡大人已去了些时候了,想来很快就能……”长安正说着,往外头一看,已然是赵殷带着一阵寒气进了殿,斗篷观音兜子一系物事也来不及脱,风毛上还沾着细雪,“到了到了,赵大人,陛下等多时了……!” 赵殷身后的法兰切斯卡冲长安打了个手势,和他换了,留着自个儿在内殿候着,长安先退下去备茶上点心,又是将旁人都摒退了去。 “别跪了。”皇帝有些急躁起来,说话也便没了架子,没等赵殷躬下身子便将人扶了起来,几乎是扯到了舆图跟前儿,“军情要紧。” 灏州毕竟是上次御驾亲征时才打下来的,才不过十年,城池还不牢固,许多城民还向着漠北王廷,要说守住实在没那么容易。 杨九辞此番怕是皇帝不斩也要丢了脑袋。 “陛下,杨刺史用兵奇诡,守城不是她长处。”赵殷看皇帝有些不稳,便刻意放慢了话头来,“定远军主力虽在幽云一带,但灏州东南方向也有人马驻守可以回援,灏州虽弱,以杨刺史的魄力,十日内定然无碍。” 若只是用兵之处,自然如此。杨九辞善奇袭,只要有人回援驻守,必能驱了鞑子去。 “朕只怕,灏州归顺不久,民风向胡,杨刺史背后遭袭。灏州无险可守,如若杨九辞守不住,届时便只能放弃州府,退守咸平到崇宁一线的落羚谷……”再往后就是幽州地界,过了幽州便再无可守之地。 舆图只无声地挂在前头,山川地形一览无余。 “陛下。” 过了半刻,梁国公才出声,“陛下,不可。” “……嗤,”皇帝不由得发出一声笑来,“殷哥,朕还没说呢。”他倒已想着了。 “到底北境是陛下亲自打下来的,臣无法不知。”赵殷也被皇帝引得有了几分笑意,“只是如今年节底下,陛下骤然亲征只怕朝野不安,还是让臣去吧。” “丰实,你这会儿又不怕功高震主了?”皇帝故意挑起来,“崇光才封了世君,你这般去了又怎么说?” 他倒是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一出,只得老老实实跪了,“北境安定比臣身家更重,连沙几人到底经验不足,臣去了稳当些。” “好啦,朕不过是随口说笑,你要请命,朕哪会猜忌的。”她扶了人起来,“你便领兵去了也要时日,朕已先叫人传令定远军回援灏州了,幽州云州的驻军暂按兵不动,先叫户部筹了钱粮,兵部计了人数火器再谈后续。朕已着人去宣了,约莫再有片刻就该到。” 年节下正是清算之时,本就多事,偏生还出这一下。皇帝忍不住敲了敲鞋尖,按理王廷才推了新汗不过一年,前头刺杀又没成,不该如此急躁才是。 “法兰切斯卡,你去叫鸿胪寺卿来。冯若真腿脚不太好,你驾个车去接。” 这亲卫倒没说什么,接了令就飞出去了,倒是后头赶紧地又是小黄门引了户部兵部两位尚书进来,一到了殿里又是一番见礼。皇帝看着不耐,赶忙地叫了起,开口便是一句:“如今京中库房火药几何?” “陛下,神机营常驻兵力不过叁千,火药虽足,只怕年节下运力缺乏,要送往灏州得需一月有余。” “粮草呢?” “自前两年大宗税赋改了白银收缴,粮草便以各州常平仓储备为主,现下筹集来怕也需十数日,南道漕运更需二十日至月余不等。” “朕晓得了,先筹了来,神机营便拨两千,丰实你带着先往救援,待翻过了年,朕再发兵。” 两个尚书对视了一眼,不敢多言,只得躬身应了令,又报起旁的事来。 到底年节底下,帮闲之类难征。若要送了粮食火器到边境,怕是比平日里成本更多些,国库虽丰盈,到底不可肆意挥霍。 说到底,约莫对方就是瞧准了年节下难以为继才奔袭灏州的。 幸而今年风调雨顺,冬日里雨雪丰足,看来来年也是个丰年,略拖一拖还不至于耗空家底。 “陛下。” 皇帝手里不自觉盘起珠子来,红玛瑙的串子一下下滚过虎口,碰出轻响,“先头漠北那边可有什么表示?” “对方收了东西便按时启程了,倒不见有什么反应。”冯若真躬身道,“只是如此平静,反倒不妥。” “朕还当你一向性子软和,说说看如何不妥?” 冯若真拱了手,这才直了腰道:“那日秋狩行刺,以那刺青同弯刀自然是王廷主使。只是王廷派系林立,若非新汗王手下势力,必然急于撇清关系的。如此平静受了礼,反倒是并不在意我朝态度,自然是要开战。” “是啊,偏生拖了这半年,连朕都放松了。”皇帝不禁苦笑,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带得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