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霍地起身,全身颤抖,咬牙怒道:“荒唐!” “谢无端就跟他那个父亲谢以默一样,不顾朝堂大局,只为一己私利。” 底下的龚磊依然保持着抱拳的动作,一动不动。 “大景和北狄正在议和,这是最紧要的时候。”皇帝眉头深锁地背着手,大踏步地在御书房内来回走了几遍,声音越来越高亢。 “他倒好,暗地里跑去北境,还屠了六磐城,他觉得他这是英勇?可笑,真是可笑。” “这落在北狄人的眼中,就是大景在向北狄示威,这么下去,岂不是要重燃战火?!”皇帝猛地收住了步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鼻息渐粗。 “他们总口口声声地说,百姓如何百姓如何,这会儿倒是不顾百姓安危了,哼,倒显得朕对着北狄人奴颜媚骨了。” 最后半句咬牙切齿,气氛绷紧至了顶点。 “皇上息怒。”梁铮见皇帝脸色发白,忙给他捋背顺气,却被皇帝重重地一把推开了。 梁铮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后腰恰好撞到了后方御案的一角,一阵锐痛,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梁铮垂下了眸子,眼神平静无波,不但丝毫没有那种触怒君心的惶恐,还带着一点事不关己的漠然。 他似一道影子般静静地站在了一边。 皇帝重重地喘息,胸口怒意翻腾,气得发堵发闷。 他发泄似的再次一掌拍在了御案上,拍得手掌痛得发麻。 好一会儿,他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了下来,咬着牙问道:“可知道谢无端现在在哪?” 龚磊咽了咽口水,他知道皇帝恐怕不会喜欢他的答案,但还是如实回禀道:“谢无端在攻破了六磐城后,就离开了北境,如今去向不明。” 若是在大景的其它地方,锦衣卫不至于这般被动,可北境现在基本上掌握在北狄人手里,锦衣卫也不敢安太多的探子。 龚磊继续道:“现在京中都在传言,说是谢无端会扶灵回京,臣已经命锦衣卫从北境到京城这一路沿途查探,应当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皇帝沉着脸又坐了回去,烦躁之意溢于言表,脑子里似被一道飓风反复地冲击着,直到此刻才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谢无端,竟然没死。 皇帝一手捏起了御案上婴儿拳头大小的碧玉镇纸,阴沉沉地又问道:“龚磊,你之前不是说,谢无端必死的吗?!” “……”龚磊一时哑口无言。 当初,谢无端被锦衣卫从北境押来京城,皇帝派大皇子出京去接应。 谁想,交接不过半天,谢无端就在大皇子的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了,大皇子自是难辞其咎。 而皇帝一向偏宠大皇子,他就卖了个好,说谢无端必死,给皇帝递了个台阶。 再说,当时谢无端也确实伤得极重,还发了三天的高烧。 像他这样的情况在军中太常见了,那些重伤的伤兵往往都是伤口溃烂、高烧不止,四五天之内就会伤重不治。 随行的厉千户断定,以谢无端的伤势,几乎是千不存一。 如今龚磊也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回皇上,当时,谢无端确实伤得很重……” 然而,皇帝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熊熊怒火直冲脑门。 极怒之下,皇帝忽然爆发,直接把手里的碧玉镇纸向龚磊掷了过去,怒声道:“没用的东西!” 龚磊没有闪躲,额头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咬紧了牙关,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