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了一声,特意转了转手里的金镶玉镯子提醒皇帝。 这个镯子是她为皇子妃准备的,本是打算在皇帝赐婚后,就把这个镯子赏赐给未来儿媳妇的。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今天皇儿被他当众拒婚,已经扫了颜面了,若现在他再强行赐婚,皇儿怕是又要闹起来。 皇儿是未来的储君,岂能被当着众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压,失了皇长子的威仪。 闹得太过的话,怕是有一些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妥。 “……”柳皇后迟疑了一下,艳丽的红唇抿了又抿,终究没有说话。 但皇后提到赐婚的事,倒是让皇帝心念一动。 今天他会来这千芳宴,也不止是为了皇儿,更是为了…… 皇帝眸底波澜暗涌,转头望向了独自坐在东窗边的顾非池,顾非池手里拿着一个酒杯,正在悠闲地小酌着,身形挺岸,如松柏似青竹。 那个身姿,让皇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卫国公;那明亮魅惑的狐狸眼,又似是当年的顾明镜。 皇帝下意识地捏紧了茶盅的底托,看似不经意地问皇后道:“朕听说,朝云得了把好琴?” “那的确是把好琴。”柳皇后笑着颔首。 不远处,柳朝云闻声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对着皇帝说道:“皇上姑父,侄女也是运气好,偶然间得了名琴‘绿绮’。” “这‘绿绮’实在名不虚传,琴声清越,音色绝妙,有余音绕梁之感,也难怪位列传世名琴。” 柳朝云优雅地笑着,眉心那颗鲜艳的朱砂痣衬得她越发端庄,发型、衣衫、首饰皆是一丝不苟,完美无瑕。 “朝云,可带了琴?”皇帝放下了茶盅,笑着提议道,“弹一曲朕听听。” “那侄女就献丑了。”柳朝云眼睛一亮,忙不迭应了。 她特意把“绿绮”带来行宫本就是为了在帝后跟前一展琴艺。 两个宫女飞快地搬来了一张琴案,摆在了水榭中央。 旁边放上一尊三足香炉,熏香袅袅。 柳朝云亲自把“绿绮”琴放在了琴案上,净手,焚香,然后才将双手在置于琴弦上,试了试弦。 不一会儿,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在水榭间幽幽响起。 柳朝云动作娴熟地抚着琴,纤纤十指在琴弦上舞动,姿态优雅无比,周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指下的琴声清澈如山涧清泉,又似春风徐徐拂来,一点点地洗去众人身上疲倦的尘埃,让人觉得仿佛看到了春暖花开的一幕幕。 众人沉醉在这优美的琴音中,水榭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舒缓惬意。 清越的琴声从春季、夏季、秋季一路走到了冬季,最后又回归春季,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一曲罢。 琴声止,众人却觉得他们的心弦似乎随着琴声持续震荡着。 余音绕耳,犹有余韵。 柳朝云自得地收了手,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这等好琴果然只有她配拥有,要是落了宁舒的手,那就是好琴蒙尘! 柳朝云眉眼含笑地去看宁舒郡主,难掩自得之色。 结果,宁舒郡主根本看也没看她,正和萧燕飞头碰头说悄悄话,萧燕飞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柳朝云只是一个愣神,就听前方的皇帝连连抚掌,赞道:“好!” 皇帝满意地看着柳朝云。 柳朝云论样貌,论人品,都不错,想必卫国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更重要的是,柳朝云是皇后的亲侄女。 “向阑,”皇帝看向另一边的顾非池,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觉得朝云这一曲弹得如何? 顾非池的指节漫不经心地在茶几上叩动了两下,语声淡淡地说道:“回皇上,臣不懂琴。” 刹那的沉寂后,皇帝朗声一笑:“向阑谦虚了,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 自周朝起,君子六艺便是勋贵王室的男子必学的技艺,顾非池可是堂堂卫国公世子,在卫国公的精心教养下长大,他怎么可能不懂乐呢! 顾非池气定神闲地说又道:“祖父曾言,顾家孩儿只需能上马,能提枪,能读兵书便可。” 顿了顿后,他语调放缓,又补了一句:“姑母也不懂琴。” 他说的姑母是先皇后顾明镜。 顾非池不近不远地迎视着皇帝的目光。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表情有一瞬僵在了那里,瞳孔翕动。 顾明镜。 这个名字在皇帝的心头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伴着一道英姿勃勃、明艳照人的倩影。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