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在嘴边当喇叭,冲着下面的橡胶跑道大声喊:“周老师!” 朦胧的夜色里,好像看见他抬头朝自己的方向抬头看了过来,脚步却依旧没停。 “上来休息啊!”秋眠继续大声喊,怕他看不清,还跳起来冲他挥了挥手,“来我这儿!” 周引弦奔跑的速度终于渐渐慢下来,而后由跑变成走。 走完剩下的半圈,他踏着茫茫夜色朝看台上走了过来。 秋眠从运动外套的口袋里掏出纸巾,未等周引弦走近,手已经伸了出去。 可看台上并没有路灯,顶端尤其昏暗,如此夜色茫茫,叫人不能完全看清。 周引弦一步步朝她靠近,至她跟前,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伸出去递纸巾的那只手。 秋眠一愣,手指一松,纸巾飞落。 下一秒,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忽地用力,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重心变化,差点跌进他怀里。 勉强站稳,却跟他近在咫尺地立着,仿佛一动就要贴上。 秋眠呼吸都变缓,手还被周引弦握着,脑子有些发懵。 能感觉到他刚运动完的身体还散发着热气,贴着她的那只手掌心温暖,甚至有些发烫。 他长得如此高大,站在她面前,完全遮挡住她的视线,她只能看见他修长的脖颈和清晰利落的下颌线。 天色昏暗,离得这么近视野也并不开阔,所以听觉和嗅觉变得格外灵敏。 秋眠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淡柑橘香,运动过后似乎变得更明显,一层一层地荡进她鼻间。 她听到他比平时稍快的呼吸声,勾着她早已缓下来的平稳呼吸不知不觉间乱了频率。 秋眠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借着夜色苍茫大着胆子抬头看:“周老师……” 为什么,要抓她手呢? 却在她叫过他之后,他松开了她的手。 “起不来吗,要叫我拉你。” “……?” 秋眠稍稍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是误会了自己伸出去那只手的意思—— 她是给他递纸,而他却误以为自己叫他拉她起来。 “不是不是。”秋眠重新掏了张纸递过去,“我是要给你纸擦汗,你误会了。” 周引弦神色自如地接过纸:“谢谢。” 秋眠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那张纸捡起来放进外套口袋里,冲他笑笑:“不用客气,你快坐着休息会儿吧。” 周引弦转身在她旁边坐下,拿着她给的纸擦了擦汗,将用过的纸揣进了冲锋衣外套的口袋里。 秋眠早知道他出身不凡,肯定十足富贵极有教养,只是没想到他连擦汗的动作也都能透出矜贵的气质,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俩人安静地坐了会儿,并无好月色可看。 今夜是下弦月,此刻天上并无月亮,要等下半夜才能见到。 秋眠其实很好奇周引弦跟那位老人之间的事,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打探他的隐私,因此只是默默陪他坐着。 俩人之间没人先开口说一句话,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耳旁穿过的风声。 良久。 周引弦起身朝她伸手:“走吧,回家。” 秋眠看着他伸到自己跟前的手,犹豫着还是搭了上去:“谢谢。” 她当然完全可以自己站起来,可也许是周引弦良好的教养使得他本能地做出了这样绅士的举动,所以她也就没多说什么废话。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周引弦竟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头也没回地朝出口那边走。 看台的排与排之间间隔狭窄,并不能允许两个人并排通过,秋眠落在他身后,抬头只能看见他挺拔宽阔的背影。 说来也奇怪。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提醒他,任由他牵着自己走了好长好安静的一段夜路。 直至走到出口,那里亮着一盏路灯,橘黄色的光散开,照得暗夜里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秋眠正想提醒周引弦,他却抢先松开了她的手,略带歉意地开口:“抱歉,忘记了。” 覆在手心的温暖骤然消失,像有什么她并不清楚的东西也忽然从心里离开,秋眠恍然了一瞬,收回手揣进外套口袋里。 “没事,我也忘记了。” 像是某种不用约定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对这件事绝口不再提,仿佛它确实只是一个俩人都忘记的意外。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