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应长川此次亲自前往北地的目的之一。 他不只是天子,更是大周最高的军事将领。 如此大规模且彻底的军事变革,必须由应长川亲自完成。 应长川的语气仍像以往那般平静,但是烟灰色的眼瞳中却于此刻迸发出了江玉珣从未见过的杀意。 眼前人从容的模样与周围的黄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江玉珣——应长川的天下,是他一刀刀杀出来的。 说完,天子忽然垂眸朝江玉珣看了一眼。 黄沙在他背后弥漫,耳边是猎猎疾风与兵戈相交的砰响。 江玉珣的心,突然在此刻重重地跳了两下。 黄沙吹过,他不由移开视线再一次咳了起来:“咳咳咳……北地虽然不如陛下说的那般苦寒,但是驻守于此的士兵日子仍不怎么好过。等战争结束,定要在这里多种些树。” 闻言,应长川微微扬起唇角:“走吧,回营地。” “是,陛下。”江玉珣总算松了一口气。 - 校场广阔无边,正是风卷黄沙的好地方。 没走两步,江玉珣的嗓子就发起痒来。 他咳了两下忍不住问身边的人:“陛下不怕这黄沙吗?” 明明都是人,自己已经咳嗽成了这样,应长川竟然还镇定从容。 这人的体质也太变态了吧…… 应长川随口道:“前朝驻守泽方郡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 几年前他刚刚打下烁林国,便被前朝皇帝派去镇守紧邻折柔的泽方郡。 前朝军制混乱,常驻于泽方郡的士兵更是吃不饱、穿不好,每天只管掰着指头数服完兵役回家的日子。 应长川来这里还没多久,就遇到了折柔举兵南下。 按理来说此战必输无疑。 而他非但没有退缩畏敌,甚至还带着这样一群人于深夜反杀了回去,一举剿灭了折柔一支部族。 “这样啊……” 江玉珣一边点头,一边不住想——应长川当时究竟是怎么敢的? “怎么?”看出他的疑惑,应长川不由停下脚步。 后世许多史学家都猜测过应长川当时的想法。 有人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有人说他单纯想与折柔同归于尽。 江玉珣同样好奇这个问题很久。 如今当事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哪有不问的道理? 他不由驻足:“陛下当年是如何想的?” 两人正好走到了一架攻城用的巨大冲车下。 风沙全被挡在冲车的背后,没了遮挡视线的黄雾,江玉珣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极亮。 看出他在想什么的应长川轻轻地笑了一下,末了挑眉道:“折柔人与我大周士兵一样,皆为血肉之躯,而非铜筋铁骨。既然他们敢劫掠,我们又为何不能反杀回去?” 狂舞的黄沙印在应长川的眼底。 江玉珣似乎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他少年时的狂妄与张扬。 “原来如此……” 江玉珣明白了。 后世的猜测都不对,应长川并不是不知深浅,更不是想要同归于尽。 他和这个时代的任何一名将领都不同。 ——应长川从未惧怕过折柔人。 折柔的不败战绩或许是前朝的阴霾,但从不是应长川的。 风沙忽在这一瞬停了下来。 远方校场上的景致还有嘶吼声于骤然间变得清晰。 应长川迈步继续向前。 伴随着校场上战马的嘶鸣声,他忽然漫不经心道:“一味退让并不能罢战息兵,以战止战以杀止杀才是乱世唯一可行之道。” 江玉珣不自觉攥紧了掌心。 他停顿片刻,终于沉沉地点了点头。 ……征战或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