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简一鸣回过神来,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天的练琴任务。 当他弹下了贝多芬第一钢琴奏鸣曲的时候,王曦停下了手里的笔。 卫丛是在第三首的时候钻进琴房的,他快得像只小蜂鸟,迅速进来坐在王曦旁边以主人家的身份大咧咧地展示他的存在感,张开手臂靠在沙发背上,松弛而满不在意。 王曦踢了踢他的小腿肚,把他赶到后面去,打开录像调整录像设备。 刚刚的琴房主人就变成了录影师,开始倒腾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录音设备,然后卫丛边调边听简一鸣的琴声调整,听着听着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第一天简一鸣练琴的时候还是狗狗不屈不挠的嚎叫,嗷呜嗷呜个不停,像当狼没当成的样子,就是小孩子发脾气,后面送他的脑子漂洋过海之后,曲子也像坐在了船上起起伏伏,飘飘荡荡地不稳定。 后面更不用说了。 从第三次开始,卫丛就不怎么来听了。 这也是两个人之间的教学理念不同。 対卫丛来说,人生是自己的,钢琴也是自己的,要怎么规划自己的人生,怎么対待钢琴都是个人的事,他作为老师也好,师傅也好,提醒就完了,做不做是不管的,更别提陪练这种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和选择。 而在这方面一副老妈子心态的王曦,则努力把自己变成这些孩子们机遇的一部分,加班加点,把培养幼苗的责任抗在肩上。 卫丛:加班?这辈子都不可能加班,给钱都不行。 现在是简一鸣全套钢琴奏鸣曲的第六次。 王曦连续发了九条信息把他叫过来。 他看见了镜头面前的简一鸣,耳朵里都是他演奏的贝多芬钢琴奏鸣曲。 卫丛停下了手里的录像工作,忽然想笑。 不是听到台上学生搞砸了的那种笑,而是另一种喜悦,甚至有一种“果然是老王来才行”的念头升起,完全没有妒忌。 他做不到。 别说六天了,让他听一鸣一天的贝多芬,他情愿出差去开会。 理智上知道自己输了,感情上完全没有要赢的干劲。 做不到,做不到,就像他没办法十年如一日的每天雷打不动两个小时练琴。 因为他做不到,所以他才会和王曦做朋友。 老王总有办法让人心服口服。 简一鸣的贝多芬,当然不可能短短练六天就能上天,但是前面五天的演奏都不是白费的,它们是冬天埋在土里的种子,为了春天,为了现在发芽的那一刻蓄力,才有今天简一鸣的贝多芬。 可能会让贝多芬怒气勃勃,从棺材板里跳起来打人,却打上了简一鸣烙印的贝多芬三十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