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武崇训?才琢磨出个道道,大门口被宫人拦住了。 他亮出千牛卫腰牌,不多时瑟瑟转过泥金落地屏出来,几个宫人跟着,环佩玎珰,香风细细。 他正色垂首,弓腰回话,带得全身铠甲哗啦啦响,“郡主的吩咐,下官细细琢磨过了,行不得,还请郡主收回成命。” “我还当你的胆子比旁人大呢。” 瑟瑟寄予厚望,连射箭之辱都撇下不提,满以为他来得这么快,必是一口答应,喜滋滋奔出来相见,没想到落了个空,就撅起嘴。 武延秀便知猜中了她的心事,含笑微微抬头。 错落的门廊像幅画框圈住她,殷红樱唇撅得高高的,抹得油汪汪发亮,带两粒细细的金渍,肩头裹着砂绿遍地金的帔子,一只葱白绣鞋蹬在门槛上,这大热的天,她在屋里大概用冰厉害,竟还穿戴锦缎。 “非是下官胆小,实是郡主身姿娇弱,经不得夜里风寒。” 瑟瑟恼火地质问,“那怎么办?你们都上去了,独我在底下仰头看?” “办法么,也不是没有,就是要商量好,别出纰漏。” 说话的当口,武崇训从后门进屋,听说她在前头,转过来就很意外。 “诶,六郎?” 他以为武延秀去而复返,是跟他话没说完,“堵在这儿干甚么?” 瑟瑟几天没见他,气早消了,见他腰上挂的金红荷包,正色夺目,且招摇地绣了一大丛芍药,便有些高兴,不过当着外人,不好意思拽未婚夫的袖子,遂扭着脸嘀咕。 “我哪知道你弟弟为什么拿张腰牌求见。” 一面说一面走在头里,兄弟俩相视,都笑女人的小性子没完没了。 宫人内侍内院侍奉,从未见人全副铠甲,连面目都罩住了,边见礼退让,边好奇地张望。 三人进屋分宾主坐下,高椅上铺着牙席,触之冰凉。 武延秀环顾四望,赞叹这房间果然是瑟瑟的路数。 幔帐重重坠地,不是赤金便是正红,两人合抱的大青花瓮养满了红莲,有开的正艳的,有含苞的,一捧捧赤红杳杳,火光迸射。 窗下置了张绣花台,人字架上撑开清淡的水墨画,必是武崇训的手笔,给她做绣样子用,可画上山水点缀小舟,远山浮云蹁跹,到绣面上,就添了几棵火红的柿子树,角落堆着几只竹筐,亦是塞得满满当当,一下子把悠然退隐之意,改成了春耕秋收的热闹,就差两个总角的胖娃娃。 五尺长的青玉盘子里供着冰山,水化下来,浸着拳头大的水蜜桃,黄澄澄的木瓜,大串葡萄,李子、杏子、红透的樱桃。 武延秀久在千牛卫,风里雨里等闲事,难得进屋享受,翘着脚很闲在。 豆蔻转出来,盘子里两只小碗酸盛的甜果子羹,这两口子胃口都小,不防一抬眼,被个铁人唬了一跳,扎手扎脚地愣住了。 武延秀哼笑了声,也不客气,召她过来,仰脖一口饮尽,笑嘻嘻问。 “嫂子,您那主意,问过三哥么?” 瑟瑟枯着眉头把两手攥在怀里,没好气儿,“那还用问?连你都说不行。” 武延秀噗嗤一笑,闲闲瞥武崇训一眼,还劝,“原就是个烂主意。” 亲昵地招呼丹桂,仿佛常来常往。 “郡主不肯戴帷帽,你便该劝着些,哪能由她抛头露面,到处亮相?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