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骂骂咧咧饮尽壶中酒,迟迟未得响应,便放下壶,怀疑地望向武三思——集仙殿那日后,武三思便有些焦躁、烦闷,甚至怒气冲冲,不用问就知道,定然是武崇训不肯娶李显的女儿。 “二弟呀。” 武承嗣叫了声,没有回音,再转脸训诫晚辈。 “贤侄呐!” 他嚷嚷的中气十足。 “人家都披挂上阵了,咱们还能往哪里退?九十九步走了,就差这最后一骨碌,努过去,我做太子,你大哥做太孙,就凭你和他的交情,往后这武周,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大不了,大伯封你做文昌左相,你想改革,行新政,甚至拓展安西四镇,剿灭突厥、吐蕃,都随你!” 豪言壮语如泥牛入海,武崇训干巴巴婉拒,“侄儿何德何能?” “你——” 武承嗣面露不悦,想说你别给脸不要脸。 武三思拍拍儿子的臂膀,歉意道,“难得大哥青睐,可惜他年纪轻轻,尚未定性,再过几年就好啦。” “阿耶,二叔。”武延基喜气洋洋的推门进来。 “下旨赐婚了?”武三思跳起来,满脸紧张。 “嗯,差不多吧。” 武延基挤眉弄眼,满脸喜气压都压不住,推武三思往外走。 梁王府一路中门大开,灯笼蜡烛照的满地犹如白日,一个面生的青袍文士远远向武三思叉手行礼。 “梁王这一向安好?” 武三思满面堆笑,正要说话,就被武崇训插在前头冷冷打断了。 “宋主簿,怎么是你呀?” 他瞥了眼宋之问身后几十个抬箱笼的力工。 “这是谁的家当,主簿走错地方了?驿馆可不在这儿。” “诶诶,郡王请留步。” 宋之问连忙拦在他跟前。 “圣人口谕说清空驿馆,让庐陵王一家单住,下官照办了,可是呢……” 他面带难色地啧了声,附在武崇训耳边轻语。 “大食国使节今早进城,带了两头狮子,霍!好家伙,一日要吃十来斤鸡兔活肉!这等凶物,我朝御苑未曾驯养,没人敢接手,偏那使节病了,挪动不得,狮子一时没有地方安置,现下正在驿馆嗷嗷大吼,喷出来的唾沫子都带血腥,院中几株垂杨柳也叫它撞折了,吓得小娘子花容失……” “你竟敢!” 控鹤府行事鬼祟,武崇训对宋之问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听到这故作为难明晃晃下套的话更讨厌了,皱着眉头质问。 “你当梁王府是什么地方?由着你翻云覆雨?” “下官哪敢搅和王府啊!” 宋之问叫起撞天屈。 “实在是无法可想,正在一筹莫展时,听底下人说——” 他掐着嗓子,好叫近在跟前的武三思和武延基都能听见。 “说郡王分外关怀驿馆,日日在周遭转悠,下官这才想,圣人有意撮合,庐陵王几个女儿又美貌贤淑,兴许郡王早就对……” “诶,老三,你去驿馆干什么?” 武延基一听武崇训还干了这事儿,调门都起高了。 武崇训万没想到时隔大半个月,他还能记得当初集仙殿前那出好戏,再看宋之问脸色平常,耳朵却竖得老高,分明要听这兄弟龃龉的热闹。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