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嫩嫩的,和傅卫军小时候不像。但那双眼睛,那双只有流淌着和他同样的血才会有的眼睛,黑的让人害怕,机灵又胆怯,像狼,还像狗。“她..她叫什么名字?”傅卫军颤抖着比划。 郭妍低下头,对着小姑娘耳语几句,小姑娘抬起眼,看着傅卫军,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我叫傅萍。”小姑娘小声说。傅卫军的心都颤抖起来了。“萍萍,叫爸爸。”郭妍低下头,嘴唇贴着傅萍的耳朵。傅萍看着傅卫军,这个男人又瘦又高,手臂上青筋都凸起了,看起来好吓人。他怎么会是爸爸呢?别的小朋友的爸爸都是有头发的,可以送他们上学的——为什么偏偏她傅萍的爸爸就是被剃光了头发,还从来不回家呢? “妈妈说我没有爸爸。”傅萍怯生生地说,抓紧了郭妍的领口。她的衣服看起来很旧了,领口松散,傅萍一扯,就露出一片丰满雪白的肌肤。郭妍生了傅萍后胖了些,却不觉得粗笨,反而更珠圆玉润了。郭妍气得打了傅萍的屁股一巴掌:“那是气话。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许再这么说了?”傅萍吓得哭起来,趴在郭妍怀里,泪水打湿了她胸脯。傅卫军吓得连忙比划:“别折腾孩子。”郭妍叹了口气,又哄傅萍,“我也不想吓着萍萍,可总忍不住。这几年,一直是我一个人带她长大,又当爹又当妈。你走了,我爸就说,要么跟你彻底断了,跟他们回南方去,重新找个人嫁了。如果我还是等你,他们就不认我了。我也是倔脾气,真就留在桦林了。”她低下头,替傅萍擦去泪水。看妈妈缓和了,傅萍又乖巧地看着妈妈,小手抓着她的手指:“妈妈不哭。” 傅卫军咬着下唇,几乎可以尝到血的味道。“那你爸妈还好吗?”傅卫军比划道。郭妍抿嘴,想笑,却惹得更多的眼泪:“还好。很久不联系了。他们还给我寄钱,我一分也没要。我这么不孝顺,这么让他们操心...我哪里敢要他们的钱。”傅卫军沉默了很久,他本以为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低下头,手心碰到脸,却濡湿一片。 “你害惨我了。”郭妍看着他,表情却是笑着的。傅卫军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女孩子总是这么复杂,说着恨他,再也不来看他了,却还是生下了他的孩子。说着被他害惨了,却还笑着。“对不起。”这是傅卫军唯一可以说的了。郭妍摇了摇头:“谁要你说对不起...我...”话到嘴边,最难说出。像是自嘲一笑,“我和萍萍等你出来。” 该劝过的,郭妍早就在四年前劝过了。说再多,也是话多不甜,胶多不黏。确实,一句“等你出来”,四两拨千斤。如果不翻供,傅卫军不可能出去了。为了结案,为了稳定民心,一定会关他到死的。目光流转到傅萍脸上,小丫头怯怯的。傅卫军努力伸出手,挣扎着想把手贴在玻璃上,却被狱警喝止了:“傅卫军!注意态度!”郭妍站起来,时间到了,不得不走,“我先走了,我等着再来看你。”两个狱警上来,抓着傅卫军的胳膊想把他押送回去,傅卫军挣扎,发出哑声的嘶吼——一个哑巴的怒吼,比一群同时吼叫的狮子更震耳欲聋。郭妍最后看了他一眼,虽不忍,还是走了。 傅卫军翻供了。 四年了,不管再怎么审讯,他坚持说绑架杀人案就是他干的。一朝翻供,桦林全城,包括全国上下知晓香港富豪被绑架案的群众,一片哗然。因为迟迟没有找到傅卫军就是凶手的切实证据,他的供词中也有很多部分和案情的真实情况有较为明显的出入,经过半年的审理和进一步调查,宣判傅卫军无罪。 和外界隔绝了四年,离开桦林监狱,能带走的东西不多。一条毛巾,一个水杯,还有一个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郭妍的名字,这就是傅卫军的全部身家了。 那天风很大。郭妍穿了一件半旧的驼色大衣,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她丰润的臀部,紧俏的腰肢,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哪怕最保守的衣服包裹住,还是风情万种,不是妩媚风情,是宛如初见的羞涩。“傅卫军!”她喊。她化妆了,所以今天没哭。 握着他粗糙的大手,郭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拆开包装,是个助听器。“我给你买的,牌子一般点儿,现在钱都得攒着给萍萍以后读书呢。”她自言自语地,踮起脚,给傅卫军把助听器戴上了。一阵蚊鸣般的嗡嗡声,傅卫军下意识皱了皱眉,郭妍唯恐他戴的不舒服,凑近问他:“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