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果儿还算好运气, 赶在雨下大之前回来了。 “嚯,这雨可不能下久了, 都等着秋晒呢。” 郭果儿还没吃饭, 捧着孙阿小囫囵乱煮的一碗面线糊唏哩呼噜的吃着。 虽是灶上的剩菜,却有早膳没吃完的半截油条,午间剩下的猪肉丸子。 面线糊是极细的粉面, 黏糊糊的像碗豆腐羹,锁着一碗鲜香滋味, 不靠勾芡, 只靠收汤。 郭果儿吃得都没空说话, 油条吸饱了汤糊,烫得他咬嘴巴还不肯吹! 入夜了,郭果儿不好再进内院, 叫孙阿小给谈栩然传话去,他明儿再详细的说。 “果儿说, 咱家田亩收成好, 毛估估, 四六开能有个千八百斤呢。”孙阿小没进内室,站在门边说话。 秋寒起, 新换了帐子, 影影绰绰透出人影,母女俩都散了头发,陈绛倒在谈栩然怀里, 手里抱着连环画看得津津有味,由得谈栩然慢条斯理的替她梳发。 “前些日子听燕子三哥说有虫害, 可听着, 这收成还不错。” “是啊, 可六少不是有那烟叶灭虫的法子呢!” “那咱家得了好些收成,可要提防着些。” “果儿原本也愁呢,独咱一家好可不遭人恨了?不过听吴老爹说,村里人看他们也不算很眼红,见他们毁了烟叶去治虫子,都笑话他们傻呢。还是那种了烟叶的几户惹眼!” 谈栩然听到这,心里才算定,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那赵先生家呢?” 孙阿小叹气,道:“果儿说,不大好。” 吴燕子打了伞出门送孙阿小,她来时还只是无声雨丝转叮咚小雨,回个话的功夫就有‘哗然’之势了。 雨幕晃动,那几拢玉米地也跟着摇摆。 今儿午前,吴燕子还同陈绛在玉米地里掰杆吃,清甜甜的,还有几个长歪的玉米包,紫灰色,瞧着挺吓人,像好些个眼珠子凑在一块。 不过陈舍微说这叫‘乌米’,也是好吃的。 吴燕子嚼着觉得脆脆甜甜的,是不错。 她瞧着,有好些玉米个头也差不多了,都能收了,收下来一时吃不掉,这鬼天气又不好晾,可别毁了呢! 吴燕子没发觉,她每日忧心的只有这些吃喝琐事,旁的事情都是高兴的,那叫她发呕的噩梦也很久没做了。 雨落一夜,天亮时歇。 这下,可不耽误陈舍微回家了。 陈绛高兴,从台阶上一蹦蹦进水坑里,溅得阿巧和谈栩然也得换衣裳。 她挑了根最细最嫩的玉米杆,碧黄一根,削了外皮,还晓得用热水淋一遍,只小指粗细了。 “来,啃吧!”陈绛对小白粿说。 小白粿是她给甘嫂儿子取的乳名,娃娃小小一坨,又白又糯,像白粿。 这孩子长牙早,虽还没冒头,可下牙肉肿了一块,大约是疼痒,啃得口水滴答,垫的帕子一沓一沓都不够使。 陈绛有点嫌弃,谈栩然道:“你小时候口水也不少。” 她装作没听见,不肯认,做了这个磨牙棒给小白粿,捏着往他嘴边放。 小白粿这牙口估计是咂不出甜汁的,只有点草木清气,啃着也舒服,不哭不闹的躺在摇篮里睡着了。 秋日天晴,天空透蓝,白云浓团。 陈绛腰间太平鼓发出欢快跃动的‘呯呯‘响动,阿巧和吴燕子站在两侧摇索数数。 她对于律动节奏把控很好,已经跳了一百个还不停。 甘嫂看着陈绛蹦蹦跳跳的模样,笑得比秋阳还叫人舒服,忽道:“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