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一晌面前乱糟糟的床,地面, 她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衣裳,把它们踢一堆,打算明天抱出去扔了。 反正陆正海那么有钱,这堆衣裳估计也不会要了...... 脑子里念头闪过,陆娇却忽然想起和王奶奶的通话。 陆正海说有东西落下了,总不能是这堆衣裳吧? 陆娇几处扫了眼,陆正海自从两年前和解玉香搅在一起,他就不怎么回家了。 除了过年节,他得在家招待上门的客人,他平时都住外面。 他的东西很少,所有的东西里,除了柜子里有个他早就背了不要的皮包,就地上一件真皮皮衣过得去了。 太久远的记忆,陆娇连陆正海的脸都记得不太清,只有看到人才会想起,哦,这是她爸。 关于这件皮衣,她是没一点印象了。 这个年代一件真皮皮衣不便宜,但陆正海那么有钱,总不能还在意这件皮衣吧? 陆娇想着,不由过去捡起了那件皮衣,刚拎起来,就见一张纸轻飘飘的从皮衣袋子里滑出来飘到了地上。 陆娇看过去,霎时,她视线凝住。 地上那张白绿的纸,她并不陌生,上辈子她经手过很多,那是一张中国银行的汇票。 所以,陆正海是在找这个? 陆娇过去捡起汇票,上面金额有二十万,汇票开出的时间是今年三月三号。 到期时间是今年的九月三号,也就是说,这张汇票到九月三号不去兑付,就要被作废无效了。 二十万,在这个年代不是一笔小钱了。 陆正海看着风光有钱,玻璃厂也赚,但其实他玻璃厂能够动的流动资金并不算多。 至少损失二十万,会让他心痛好几天了。 难怪他那么着急。 不过这么一笔钱,他怎么会落到现在才想起来? 陆娇拧了拧眉,她感觉有哪里不对。 她不由想到上辈子,那会儿陆正海坚持不给边丽兰玻璃厂的股份,还咬死了除了家里的那些存款,他手里已经没钱了。 他们两个僵持不下,火了就拿她撒气。 不是这里看不惯就是那里做得不对。 两个人打完架再看到她就像看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那目光她一直到很久以后都能偶尔噩梦梦到。 那个时候,她本来就因为先前他们闹离婚的事病了一场,还在高考的时候直接晕倒在了考场,再被他们推来推去,各种嫌弃厌恶憎恨,她甚至生出自厌情绪。 感觉每天活着都是窒息,情绪特别崩的时候,她甚至想死,有时看到刺目的红色,她甚至会想,如果那是她的血会怎么样。 但想归想,那时候她对死亡,她还是怕的,她还是想活的。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于陆正海某一天早晨和边丽兰骂话时的脱口而出。 他双手叉着腰,神色铁青又狰狞的对边丽兰吼道: “我要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该听医院那老太婆的话,把她抱到厕所去捂死!” “我看你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辛辛苦苦打拼回来的,凭什么给你啊?” “这几年我拿回来的钱不少了,你该知足,识相的赶紧拿着那些存款带着你女儿滚!”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她就被她的父亲那么嫌弃了,他曾经想过捂死她。 她突然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她麻木的上楼,接满水缸的水,拿裁纸的美术刀割了腕。 但她没死成,被上门大嫂的钟点工阿姨看到打了急救。 或许是那满缸的血给人冲击太大,或许是在一遍遍病危通知签下的时候,终于唤起了边丽兰心里的那份母爱,边丽兰妥协了。 她放弃了和那个斯伟出国,留了下来,她和陆正海打起了离婚官司。 但边丽兰并没有因此得到更多的钱。 因为陆正海的厂子,最后核算下来的账面竟然是负盈利。 到最后,边丽兰只分到了当初她一直不愿意接受的那笔存款,连这套小洋楼都没分到,因为被用去抵债了...... 所以,陆正海当年果然早早的就在做假账了吧? 陆娇盯着手里的汇票冷笑一声。 能忘记的东西,说明他手里不少,很可能还没有去财务那边过账。 老畜生! 等着...... 陆娇狠狠把皮衣扔回地上。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