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不说了。 听到聿琛回来,烟景的瞳孔因震惊而猛地收缩了一下,原本黯灭得如黑洞一般的心忽然又亮起一簇闪亮的焰火来,她的视线倏地便往门边看了过去。 只见聿琛大步跨入殿内,身上尤穿着戎装,未及换衣,一身皆是风尘行色,两目如凝着秋刀霜剑一般,寒气凛凛。 那珊瑚的巴掌本要落下来,却听太子回来了,不免愣了一下,只这么一愣,她的手腕便已经被太子擎住,再一推,她人便跌倒在地,狼狈地看着皇贵妃,皇贵妃的脸色由青转白,眼神里划过几丝慌乱的神色。 聿琛视线在烟景面上凝了一凝,烟景的神思便就乱了,聿琛上前给靖德皇帝请安,眼睛里恍若没看见皇贵妃一般,“儿臣给父皇请安。” 靖德皇帝好像一下子虚弱了下来,目光有些昏昏地瞧着他,过了好半晌才道:“太子,你失仪了,朕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衣冠不得体。你星夜从京郊猎场驰行近百里赶了回来,怕不只是为了跟朕请安来的。” 聿琛几乎不假思索,镇定自若地道:“父皇,她是儿臣东宫的人,所以儿臣来带她回去。” 只这么简短的一句,却仿佛蕴含了千钧的力量,这分明是跟皇帝宣示了他对烟景的主权,这女人是他的!皇帝不会不明白,太子如今年轻气盛,手握朝政大权,而自己却已经力不从心了。 靖德皇帝愈加颓然,他突然感到脑中一阵昏眩,他稳住心神,凛然地看向皇贵妃,“皇贵妃,你独断专横,违乱宫纪,从即日起,禁足半年,非朕命令,不得离开景仁宫!将六宫之事,交由太子妃摄理。” 局势变化太快,皇贵妃被打得措手不及,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呆成了彩塑,她以为只要今晚一过,便万事大谐,她真想不到太子为了这个女人竟能做到这种地步,不仅星夜赶回来,还当着皇帝的面要把人带回去,她低估了此女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自己这一着棋,输得惨败,如今不仅凤座落空,自己亦是地位不保。 她侍候皇上十几年,纵使犯了错,皇上也只是略施薄惩而已,何尝这么严重的惩处过她,又是禁足,又是夺了摄理六宫之权。但她是个聪明人,猛然间便明白过来,太子地位已是不可撼动了,皇上这是替太子惩罚她呢。 皇帝命不久矣,将来太子登基,自己之前做下的那些阴险谋害之事,难免要被秋后算账,没有搏上后位,便没了凭靠了。就那么一刻,她突然感到身上彻骨的寒冷。 完了,都完了,她今后注定要江河日下了,一生的风光,都要葬送在今晚了。 皇贵妃忙跪下向皇帝求情,“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看在熙儿的面上,饶过臣妾……” 靖德皇帝喝道:“还不快退下!难道还想朕加重处罚、夺了你皇贵妃的封号吗?”皇帝态度如此强硬,皇贵妃情知是不能挽回的了,饶是如此,她依旧没有哭泣,她面色惨白地站起身,挺直身姿,冷静地退下了。 靖德皇帝昏沉的双目看看眼前的太子,再看看缩在角落里的烟景,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太子这真是给他唱了一出好戏啊,他这个儿子当日对他说无情无爱,原来早就金屋藏娇了,瞒得好,瞒得妙啊!为了这个女子,他恐怕背后还有更大的一步棋要下,他相信他真的做得出来的! 自己这后半生的糊涂账果然是早已经开始反噬了。 靖德皇帝突然有种西楚霸王兵败垓下,自刎乌江的无边悲寂苍凉之感。 待皇贵妃离开之后,靖德皇帝苍老的声音里尤含了几分冷厉,“太子,朕在你小的时候便选定你做一国之主,你成婚后更是把江山都交给你了,你是朕的嫡子,朕几个儿女,唯对你爱之深切,寄予厚望,朕与你不仅是父子之情,更是君臣之义!朕自知风流荒唐,天下早有非议,所以期望你做个圣明的君主,自古红颜误国的道理,你应当比朕更明白,你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这般失仪失态,在京郊御苑撇下臣子,漏夜赶了回来,实在是轻率失当了。你入主东宫十数年,尚无子息,朕不能不忧心,忧之深则责之切,朕须得提醒你,前朝和后宫,要阴阳调和,历代人主最忌专房专宠,你莫要失了分寸,枉费了大燮的祖宗大业,枉费了朕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做了不肖之子!” 皇帝的话,聿琛恭恭敬敬地躬身听着,最后那一句委实太重了,尤如极锋利的刀子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