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的语言能力说着 「我必须这么做。」牧师的声音非常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朝圣者遵从牧师的命令,将瘫软的护理师拖离大洞,牧师目送着护理师离开视线,才注意到抓紧裤管的传教士。 「我…还有朝圣的资格吗?我还能获得真正的…死亡吗?」传教士努力维持着意识,这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担心自己会太快死掉 「是的…是的,我的『宿命』告诉我这是唯一能够完成使命的方式…」牧师有些担心,传教士的意识,因为他还有重要的问题要问「你快告诉我,医师现在人在哪里?」 「哈…哈哈…」传教士听了之后笑了「你的『宿命』…没有看见吗?」 传教士的笑声让牧师的表情垮了下来,传教士比出了一个手势,左手握拳竖起拇指,右手食指小指竖起,中指无名指与拇指像鸟喙一样贴在一起。牧师认出了那个手势。 骗人。 牧师理解了,传教士根本就没有抓走医师,这一切都是传教士逼使牧师履行他的使命而撒的谎。 他抱起受伤的传教士往洞口前进,温热的血液随着牧师的手臂流下,牧师往前一拋,传教士缓慢的从洞口边缘滑落,他开心的用手语传达最后的遗言给牧师。牧师看不懂手语,他综合了内心的想法,比出了他唯一能回应传教士的手势…一个中指。 传教士很快就在坠落的黑暗中消失,朝圣者们面面相覷,沉默穿梭在人群之中。 「大家愣住干嘛?我们的神在等待呢。」牧师一派轻松的催促眾人继续朝圣,好像刚才一切都是在计画之中 朝圣者们只是停下动作,开始不约而同地仰望夜空,牧师还想继续喊话吸引他们的注意,说服他们继续朝圣跳入深渊,但是说出去的话语都失去了声音,牧师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或是喉咙因为不明原因沙哑了。 疑惑间,牧师听见了一阵安静、熟悉、美妙的音乐…像是浓雾一样,毫无声响的从洞里升起,淹没了脚踝、脛骨、膝盖…现场的人什么都听不见。 牧师顺着朝圣者目光看去,天空已经呈现不自然、诡异的暗红色,满天的星斗都已经消失不见,牧师记得这个画面,他记得这个感觉,不安、疑惑、猜忌、恐惧压迫着自己,牧师想要停止、逃跑、放弃,他却无法自我的沉迷在这种感觉之中。 在这股安静、无声的音乐中,朝圣者们开始抓着自己的头皮、脸颊、下巴、颈部、上臂,好像他们的皮肤都长满看不见的脓疮,发狂似的不停用指甲在皮肤上来回抓挠。 牧师看见少女鲜红的血滴自皮肤抓挠的伤痕中渗出,手指指甲因为过猛的用力而脱落,已经染满血液,她都无法停止抓痒,也无法停止的狂笑。 在黑暗的夜空中,一隻眼睛睁开了。 另一隻眼睛也睁开了。 天空闪烁着无穷无尽的星光,但是那些都不是恆星,都是一颗颗令人不安的眼球,用无数的凝视回应着地上渺小人类的呼唤。 深渊之口漂浮出的安静音乐,覆盖过了人类痛苦又狂喜的嚎叫声,在一片寂静之中,牧师听见了剩馀的眾人口中念着从未听过的语言、文字,有的人已经像是死去倒地不起,有的人身体不断抽搐,就算活着也和死去没有两样。 牧师静静的看着数以万计的朝圣者在疯狂中挣扎,在痛苦中倒地,最后毫无意义的死去。牧师不忍直视,他也无法将视线从眾人中移开,人类理智被疯狂掠夺殆尽的景象让牧师无法自拔的沉迷。 当牧师重新取回意识的时候,音乐已经停止了,现场所有会发出声音的人类也都停止了,他认识的朝圣者们都像是随意弃置的垃圾一样交叠在一起。 牧师害怕的往上仰望,无数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陷入疯狂,为什么他能够存有理智来思考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他还能保有思考的能力?为什么他还能继续活着?为什么他不能停下思考?脑袋…好快…思考…好快…无法停止… 「这样的疯狂还要持续多久时间…!」牧师朝着夜空咆哮 「…」凝视 「我还要承受多少折磨…!」牧师继续嘶吼 「…」无声 「对…没错…一定是朝圣的人还不够…!」牧师喉咙已经沙哑 「…」沉默 「我会的!我会献上更多的人!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一个世界!全世界的人类,都是你的粮食!」牧师献上他的承诺 「…」 没有承诺,没有拒绝,没有回应,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没有重心。 牧师不断的下坠。 他将自己献给了神。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