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掉色?” 桓真拔开竹壶的塞,往手上边倒、边轻搓,黑色洗净。“非染料掉色,是被人蓄意揉搓进了炭粉。” 枯叶衣,缝了槭树叶的衣裳布料中,被揉搓进……炭粉?王恬目光询问,看着桓真。 桓真点头:对。 “那要是遇火,岂不助燃?” 桓真:“嗯。三件枯叶衣都如此,证明非偶然。”他往人少的地方走,王恬紧跟。 桓真继续讲自己的猜测:“先假设这三匪跟齐短人、苦荼一样,非会稽郡人,那他们路途上就不会携带目标明显、难藏匿的衣裳。” “桓阿兄的意思是,本地商贾跟异郡匪徒有勾结?” “先按这种假设捋线索。再假设,山阴县商贾跟匪徒貌合心离,那没必要把衣裳上的槭树叶染的片片似真。刚才你发现没,每片叶都无瑕疵,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因此……貌合心离的假设不成立。” “我明白了。”王恬恍悟:“有另股势力,早发现了跟异郡匪徒勾结的本地商贾,然后从黑色布料上做手脚。掺炭粉,是担心那些假槭树叶用的染料,有可能推迟火烧?一定是这样!” “重点,不仅是火烧。你想,染麻、缝制这种可掩藏在槭树林中,不暴露破绽的衣裳,有多费力?岂能只制三件?” “啊?那我要不要提醒武官?” “不着急。我们先找司马冲,让他提醒匠师主考官。” “咱们先告知武官,再让武官找主考官不就……啊?桓阿兄不会连武官也怀疑?” “这叫谨慎。” “好、好,知道了桓谨慎、啊不、桓阿兄。”结合这几天的匪徒事件、以及那么多游徼殉难,王恬知道,他不能再不分轻重缓急的嬉闹了。不是说怀疑武官,而是匠师大比那边的主考官更值得信任。毕竟,苦荼等匪徒全折在匠师考区那边。 而给主考官传话的人,最值得信任的,非司马冲莫属。 酉时。 武官踩着暮色返回槭树林,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跟林中几百双眼睛相对,郁闷道:“那个守城之器叫狼牙拍,说是威力欠缺,还要改良。” 勇夫面面相觑:“欠缺?一拍就拍死三人,还欠缺?” “不是比试吗?真把我等当成攻城之敌?” “真想要我们的命?” 武官:“肃静!那边考官说了,既是教兵比试,就应入可守,出可战,若攻城懈怠、守城松懈,就跟工匠冶铁不剥脱、不砥厉一样,练出刀剑也砍不断麻绳。如此教兵还有何意义?匠人考生又何必辛苦制器?将来你等若上战场,难道先求敌兵收起兵械,跟你等空手角抵?” 戌正时刻。 近圆的白月,被张牙舞爪的树枝举上了苍穹。 荆棘坡跟槭树林中间的空地上,勇夫们有角抵的、也有拿着树枝较量的。 山里除了规定区域的陶灶,不许燃火,匠师考生没法制器,就跟游徼、匠吏一样,站在坡顶往下瞧热闹。 桓真、王恬各舞树枝,啪啦不断的相碰中,二人似乎打出了火气。桓真后退一步,半赞半讽的扬声:“进步很快。早先你若有这本事,就不会输给司马冲了。” 王恬嗓门更高:“司马冲那厮,若非看他立了功,我早把他踹回踱衣县了。” “哼,牛皮吹上天。”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