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性进展往往以马后炮形式出现。这场大海捞针好不容易缩小了撒网范围,还没来得及庆祝,答案便自动跳进了网里,张开它的大马哈鱼嘴,发出腥臭的讥笑声:哎呀呀,一步之遥,无计可施啦! 银霁没道理责怪生活,她只觉得后悔,后悔到想给自己一拳。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羊圈,人类文明说穿了就是少数人变着法儿地残害多数人;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总是应和着时代的变化,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有人终日抱着用以证明这个的录像带睡觉,紧闭心门、不愿生活进生活里,即便有幸受到敢敢主义思潮的召唤、逐步走到向阳处,却始终保留着这份不良习惯,为了轻蔑地说一句“向来如此……我就知道”,极容易被表面上的“异常”吸引走全部注意力。 就像上次,因为过度关注九键或二十六键的问题,被余弦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当时很快识破了他的伎俩,因而自信不会再犯,可老天爷在有件事上是很公平的:没有栽过大跟头,人就长不了记性。 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元皓牗到场前一定是和弟弟在一起的——昨晚他就发过预告了,银霁却没当回事,宁愿东奔西撞浪费时间,也想不起按照“日常”的直觉,最早应该找的人就是元皓辰。 硬要为自己开脱的话,其实也可以说她早就想到了答案,潜意识却不能接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已经知道错了,何必如此苛责?以后改了就是,办正事要紧——脑海中,这句丝滑的转折竟是用元皓牗的声音说出来的,人都还下落不明,谁用他跑出来护犊子了?真是莫名其妙。 理智却随之回到了身体里。银霁定了定神,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金惠媛,你开外放。” 金惠媛照做了,在关门声中交代元皓辰:“你嫂子正在找你哥,快跟她说说怎么个事。” “嫂——?” “喂?听得到吗,我是银霁。” 元皓辰一下子认出她的声音,烦人的啼哭声戛然而止。作为男童界的鬼见愁,银霁不惮用最冰冷的话语让他彻夜难眠:“你想救你哥,就赶紧交代清楚,都上小学了,不至于连人话都说不清楚吧?” 金惠媛兴奋地捧哏:“哇去,你对小孩嘴好毒!” 这才哪儿到哪,还有更毒的:“要是你自私自利到一句话都不肯说,你哥就是被你害死的,你就背着杀人犯的罪名过一辈子吧。” 金惠媛哪知道前情,连忙制止了她的暴行:“别急银霁,我来帮你问。” 她挤出一个少儿频道主持人的声线,温言道:“辰辰呀,怎么衣服都脏了?来,让我把外套脱掉——好嘞!你嫂子心肠坏,咱们不理她,但媛媛姐姐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先吃点车厘子,慢慢地跟媛媛姐姐说,好不好?” 不愧是有弟弟的人,哄小孩有一手的,元皓辰找到靠山,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才不是杀人犯!我跟哥哥过了早……上了滴滴,走到半路,司机开偏了……哥哥提醒他,司机就靠边停车,两个人下了车打架……我们在桥上,司机,嗝,司机打不赢,把我抱到栏杆上,要把我丢下去……呜呜呜……然后,司机的口罩掉了,我看出来,他是爸爸管的那里,以前的经理,张叔叔,哥哥一开始没发现,因为在手机上,他是薛司机……哥哥想,嗝,想找人帮忙,跑到路中间拦车,桥上没有人停车……最后,张叔叔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开车带走了哥哥……他不准我找爸爸,如果我敢给爸爸打电话,他就把哥哥给……” 听他便秘般断断续续交代完,银霁忍住骂人的冲动,耐着性子问:“早饭几点钟吃完的?” 元皓辰一愣,犹犹豫豫地说:“我不知道……” “行。你们早饭吃的什么?” “……” “快说呀辰辰,银霁坏是坏了点,但她知道怎么救你哥。”大体上没搞懂银霁为什么问到早饭,金惠媛知道她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