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生这件事,梁爽久病成医,总结出自己的一套方法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有期待。 不期待有好事发生,就不会对坏事失望。不期待有休息日,面对无尽的加班就会平静一点。她深知当一个人身处泥淖的时候,最有可能生还的办法不是剧烈挣扎,而是接受自己身处泥沼这件事,放平呼吸,把自己变得很轻很轻,才不会陷得更深。 可生活不允许人做好万全准备。梁爽至今已经没有什么格外不可接受,唯一想要逃避的就是从前那个畏葸不前的自己。纪华珠宝的项目偏偏把她推到了这个当口,逼着她面对。 梁爽对着第一版糟糕的方案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公司里所有人都走完。她冷静下来,把自己抽离出去,也把林纪华跟这个项目剥离开来。忙到夜里两点多,才算折腾出一个雏形,一个毫无新意但勉强可用的雏形,大约能让蓑衣少呲她几句。 梁爽独自从公司往家里走,在小区楼下看到了苏承骏的车。 苏承骏开着车窗在抽烟,梁爽顿了一会儿,走过去,摘下他手上的烟,递到自己唇边吸了一口,雾散在夜风里,她脸上挂着半真半假的笑:“说不用等我,怎么还来了?” 光线并不很好,苏承骏脸上的表情叫人看不清晰:“这么晚了,总要见到人才放心。” 手里剩的半截烟,很快就在冬夜的风里烧完。梁爽感觉心脏酸涩发涨,她对苏承骏的情感复杂极了。有时简直充满了对他和盘托出自己所有人生体验的冲动,有时又恨不能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只叫他看到那个专业的漂亮的自己。这个人身上太暖和了,叫她想把他拉得离自己近一点,可是,怎么再近一点?她怕他看清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 烟熏得她眼睛发红,梁爽把那股无名的委屈憋回去,靠最后一点意志力撑出几分冷艳和薄情:“我没事,项目多了就有点状态漂移,睡一觉就好。你也回去吧,我安全到家了。” 苏承骏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梁爽猜测这种可见度之下,苏承骏应该同样捉摸不清她的表情,看不穿她的强撑有几分。只不过苏承骏没说话,叫梁爽无端心虚。 她对着苏承骏轻佻戏弄的时候,是苏承骏很买她的账,看起来有百分百的昏庸,好哄又好骗。但苏老板本身并非一个好拿捏之人,这一点梁爽又并非不清楚。 她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染上笑意,说出的话也轻佻:“怎么啦?要么,还是邀请苏老板上楼一睡?” 苏承骏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他眉头微微蹙起,流露出梁爽从前未曾察觉的疏离感,那是一种惯常身居高位带来的气势,梁爽轻佻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