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队禁军与尉昭仪一同走过院子,行到那烧得火光熊熊的道坛边上。禁军虽在前后,但也不敢离尉昭仪太近身,见尉昭仪扑入火中,众人都惊得呆了,竟不及拉她。景风尖叫一声,也不顾火势极大就要冲进去,裴明淮和太子两个人竟才把她拉住。 “景风,景风,别去!”太子叫道,“别过去!”又喝道,“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尉昭仪救出来!” 此时为时已晚,本来就已经烧了诸多衣裳纸书之属,坛上火光冲天,尉昭仪浑身上下都已着火,只听她凄声叫道:“瑞儿,我就只望你好好的,别卷进去……” 景风惨叫一声:“母亲!”已晕了过去,裴明淮慌忙扶住她。太子转头看向文帝,跪下道,“陛下,看在她是景风亲生母亲的份上……” “是她自己求死,朕没想要她死。也罢了,倒省些事!”文帝淡淡地道。裴霖低声问道:“陛下,那尉昭仪的葬仪……” “不拘怎么葬了便是,还要朕操心么?”文帝道。听文帝如此说,也再无人敢说话。文帝又道:“另下一道诏,冯右昭仪晋左昭仪,”顿了一顿,又道,“沮渠夫人晋右昭仪。” 众人都是一楞,穆庆似想说话,跟裴霖对视一眼,又都咽了回去。文帝道:“这道诏就劳太师亲拟了。” 裴霖只得道:“是,臣不敢当。” 文帝又道:“太子,尉氏的事你多费心。西河,你姊姊伤心,你这几日都去陪着她,不要离她左右。” 西河公主早已吓得一张脸雪白,两眼直盯着火堆,连答文帝话都忘了。薛无忧在旁低叫了一声:“西河!”西河才回过神来,颤声答道:“是,父皇。” 众人一直跟着文帝出尉府,文帝上了车驾,径直回宫了。尉府前面黑压压一群人,却是鸦雀无声,无一人说话。 待得文帝车辇走得没影了,众人又立了半日,方才慢慢散去。裴明淮回到院内,见那熊熊火势比起方才已小了些,却仍是热浪灸人。众僧道都站在一侧,个个的脸被火光映着竟也是惨白。 裴明淮对昙秀道:“替她多念几卷经吧。” 昙秀合掌,笑道:“公子既吩咐了,那今晚就念一夜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公子觉得,再念多少卷经,又有用么?” 裴明淮道:“有用无用,那也得念。” 昙秀道:“是,听公子吩咐。”又叹道,“没料到我当上这沙门统,第一件事办的却是这个。” 裴明淮见那火势越来越弱,里面不管是什么都烧得怕不剩了。鼻端是闻得些异味,恨不得闭住呼吸,什么都闻不到也看不到最好。偏这晚狂风大作,吹得尉府里面的树叶纷纷落地,那些烧残了的也不知是纸还是衣物还是什么的黑灰,也跟着满天乱飞。半日,裴明淮低声道:“人走了?” 昙秀笑道:“你都开口了,我只得帮你去送一程了。只是要说离俗绝非易事,怕也只是一厢情愿。” 裴明淮不语,这时见乙旃惠奔了过来,裴明淮明明见着乙旃惠随着文帝回宫了,心里一跳,问道:“乙将军,怎么了?” “淮州王,皇上传你即刻入宫。”乙旃惠道。裴明淮问道:“出什么事了?” 昙秀合掌,道:“我先去替尉昭仪诵经了。”见他走开,乙旃惠朝裴明淮走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方才李刺史急报,秦州益州氐羌叛乱同起,武都王又反了,当地坞壁宗主也掺合进去了。皇上也已经宣薛公子入宫了,大约有意要这位新驸马都尉前去平叛?” 裴明淮失声道:“什么?!秦州益州?怎么会?” “就是奇怪啊,淮州王。”乙旃惠皱眉道,“数年前自您带兵安抚仇池以来,已经多年无甚大事,怎么突然……” 裴明淮沉默片刻,道:“乙将军先回宫吧,我这就去。” 乙旃惠道:“是,您也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