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她觉得自己过去了,好像就打破这‘该有’的画面了。但爸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看得懂,这是爸爸要生气了,于是终究是走了过去。 男人的面色这才好了一点,他盯着李柯没有表情却有着麻木的悲伤的脸看了一阵,“我知道,你不高兴我们没给你买礼物。但你妈妈刚才不是说了吗?下次给你买。反正生日每年都有,哪一年过不一样?我们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家里没钱,弟弟也要上幼儿园了,没什么钱买礼物……” 后面爸爸还长篇大论地说了很多,但李柯已经听不进去、更记不清了,也不想记清,只印象中依稀记得爸爸说过给弟弟买礼物是因为什么什么,不是故意要在这个时候送弟弟礼物的,说平时不也没怎么给弟弟买礼物不是吗? 还说,给弟弟买的玩具车她也可以一起玩啊,这样也算是给她买过礼物、庆祝过生日了,说反正她平时不也是这样,都会和弟弟一起玩玩具。 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弟弟永远是一个人玩玩具。因为他不让她碰他的东西,凡是他摸过的、当下想要的东西,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会让她靠近一点。所以每天说是她和弟弟一起玩玩具,其实都只不过是她坐在角落看弟弟玩玩具,看弟弟把家里搞得一团乱,等弟弟走到另一边了,再去把那边收拾好而已。不然,爸爸妈妈回到家肯定会骂她怎么不把家收拾干净。 而她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玩具。家里的玩具都是爸爸妈妈买给弟弟的,有时候是弟弟生日自己挑的,有时候是他们下班路过看到了顺便给弟弟买的,还有的,是出门时,弟弟吵着要的。 确实都不是用包装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礼物,只是“随手”买的…… 爸爸还说,今天她就不需要去帮妈妈洗菜收拾了,毕竟她今天生日,可以多玩一点。然后就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把她按坐在了原地,随手拿起一个弟弟玩剩下的玩具就丢在了她腿边。 弟弟立即大叫,说这是他的。说着,就冲过来想要打她,仿佛是她偷了他的玩具。 爸爸连忙把弟弟抱住,又把刚扔过去的玩具拿回来放在了弟弟手里,并耐心哄着让弟弟不要生气。 李柯看着自己的腿,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听爸爸又是怎么哄弟弟的,只满脑子都是,爸爸在撒谎,妈妈也在撒谎——他们说,下次生日再说,每次都是骗她的。去年也是这么说的,以前都是这么说的。 她记不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过过生日,只知道,自己脑海里的每一次生日,爸爸妈妈都是这么说的。 他们已经这样骗了她很多次了,而她好像每一年的生日,也都会跟他们一样失忆,忘记自己被骗过,忘记他们曾经那样说过,忘记他们每一次都这样,还是会想要从他们手里看到属于自己的生日礼物。 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忘记弟弟的生日。 …… 霎那间,童年的回忆让李柯有些眩晕,她蓦地觉得小腿被抽光了力气,站不稳,往后趔趄了一下,就顿时跌坐在沙发上。 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没有回到过去,还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里。她连忙抬头,就看到虞画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一点,身体半倾着,像是要往她这边来。 思考了一下,李柯有了猜想,大概是她刚才跌坐时,虞画寒下意识要冲过来扶她。 这个认知让李柯心里忽然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意,6岁生日时那种一直很想哭的鼻子酸胀的感觉似乎穿过时间的河流,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垂下头,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个画面,只希望自己脸周的头发可以阻挡掉一些虞画寒的视线,不让这个仅一面之缘的声称自己是算命师的虞画寒看到自己的窘态。 片刻,正当她想别过头,冲向窗户的时候,又意外发现,虞画寒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半靠在了床头上,竟和她不谋而合一样,做了那个她刚想要做的动作——正侧着脸看着那没有任何东西好看的厚重窗帘。 李柯心里登时又洋溢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是一种当人反复经历了不同的巧合之后,会产生出来的说不清的怀疑。是对自己的怀疑,更是对这个世界的怀疑。 她前面就发现了,虞画寒的算命,似乎和她向来对‘算命’的刻板印象,以及一点点浅薄的认识完全不同。 她所知道的算命,就算最厉害的,也仅仅是能精准说出当事人过往的所有重大记忆以及未来必然会经历的人生走向而已。 可虞画寒却不同于此。她像是非但能算到这些,还能算到人当下的所有想法。 比起算命,李柯觉得,这更像是……“读心术”。 所以虞画寒是否只是打着“算命”的幌子,实际上,是个微表情专家?可以通过旁人的表情,读出对方的情绪,再通过对方的情绪,推理出对方当下的想法。 紫丁簪: 我来也————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