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轮廓难以辨认。 入宫当差的宫女需要通过内侍省重重选拔,脸上是绝不能有伤疤,除非这烧伤的疤痕是她在入宫后才落下。 端妃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红釉酒坛,声音轻飘飘:“你可不要小看韩姑姑,这些青梅酒都是她帮本宫酿造,每一个步骤都要比本宫清楚,有了她,你日后想喝青梅酒,就不必再来进宫了。” 姜玉竹蹙起的眉心舒展开,笑着谢过端妃赏赐下的宫女。 就在她拜别离去前,摇摇晃晃的端妃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身子微微前倾,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话: “你要劝住他...”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姜玉竹却听懂了,她伸手搀扶住端妃,重重点了点头:“臣女会的...” 端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摆摆手道:“既然太子守在乾清门外,本宫就不留你了。” “臣女谢过娘娘款待。” 望着女子款款离去的背影,端妃倚靠着雕花门框,她涣散迷离的目光渐渐凝聚,变得澄明又坚定。 琳琅姐姐,妹妹无用,守着这个秘密二十年,年年盼着老天有眼,恶人终会有恶报。 只可惜老天爷不开眼,这群恶人们招摇法外,青云得意,只手遮天。 还好,姐姐的儿子争气,相信终有一日,太子会斩破蔽日乌云,让真相重现天光。 就在姜玉竹领着端妃赏赐的宫女离去后,颐和轩里的一位内监迅速溜出宫殿,顺着宫中僻静小路来到一处宫殿前。 登华宫内,缠枝杜鹃翠叶熏炉升起袅袅白烟,两名宫女分别跪在波斯地毯上,小心翼翼为皇贵妃的长甲涂抹蔻丹。 二十余年未再沾过阳春水的手,保养得极为精细,手指白嫩娇贵,丝毫看不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斑驳日光照耀在女子十指上,妃红色蔻丹在光影折射下泛起宝石般的光泽。 皇贵妃抬起一只手细细端详着,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妃红色终究是太浅了,不及正红色明艳夺目。 一位宫人上前行礼:“启禀皇贵妃娘娘,小泉子有消息送来。” 皇贵妃接过侍女奉上的云雾茶,低头浅呷一口,面色平静道:“让他进来罢。” 小泉子走进暖阁,他将方才颐和轩里端妃和姜家小女的对话一字不落全交待出来。 皇贵妃静静听着,食指和拇指捏着青花瓷茶盖,轻轻拨弄着茶面上的浮叶,语气听不出波澜: “那位韩姑姑,平日在颐和轩里可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跪在波斯地毯上的小泉子如实答道: “回禀娘娘,韩姑姑的年纪不小了,按理说早就到出宫的年纪,奴才听人说,韩姑姑的老家多年前旱灾,家人在逃荒的时候都死绝了,她十几年前在小厨房当差时烫伤颜面嫁不出去,端妃觉得她身世可怜,就一直将她留在宫里。” 皇贵妃勾了勾唇角,语气终有了波澜,轻嗤一声:“端妃倒是将先皇后的菩萨心肠学得十足...” 都喜欢当菩萨普通度众生,站在一尘不染的云端,目光怜悯,将无足轻重的东西施舍给他人,换得世人交口称赞。 可凭什么? 凭什么人有高低贵贱,而她生来就要当被施舍的人。 当年醉酒将她认成先皇后的人明明是皇帝,可为何最终承受耻笑的人却只有她。 同为婢女出身,那些人又凭什么鄙夷自己,骂她忘恩负义,背主求荣。 为何她出生就是卑贱的奴婢,而那个女子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受世人追捧,仰视,追求,人生完美无憾。 而她,只因朝着荣华大胆迈进了一步,就被狠狠打断了双腿。 冬天的风雪,寒冷刺骨,她怀胎九月,关在冷冰冰的冷宫,仿若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狗,她的性命,她腹中孩子的生死,全悬在那个女子的一念之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