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缓缓弥漫开来,声音暗哑: “五哥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说实话。” 见太子手里的刀刃又要落下,五皇子彻底疯了,他神色癫狂,慌忙咽下口中焦黑的肉,张大嘴道: “吃,吃,九弟你看,我都吃了。” “呜呜呜,九弟,我真不清楚姜少傅的下落,徐都督他绑错了人,那夜送到我府邸上的人只是个船工,已然被我喂藏獒了。” “我说得句句属实,...呜呜呜...九弟,我求求你了,看在咱们同是手足的情分上,你...你放过我吧...” 五皇子不停求饶,在这种摧毁心智和身体的双重酷刑之下,他彻底崩溃了。 詹灼邺神色恹恹,他缓缓闭上了眼,身子重重靠在红酸枝椅背上。 他知道五皇子没有说谎,可就是这些真话,让他凝聚在胸间的那口气突然散了。 围剿水匪时,他受了数不清的处伤,有的伤口深可见骨,身上的新旧伤口随着一次次挥剑崩开又愈合,他却不觉得疼。 因为心中有执念,坚信小少傅还在等着他。 如今那口气消散了,执念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是骤然袭来的疲惫感,汹涌奔腾,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无尽的绝望在心中蔓延,巨大的痛苦如同巨石般压得詹灼邺喘不过气,这个结果彻底击溃了他紧绷多日的意志。 耳畔传来宸妃惊声尖叫以及耀灵帝慌张呼唤的御医的喊声。 詹灼邺没有掀开眼皮,任凭他这具残破的身体一点点坠入无尽深渊。 然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拉他上来了。 ——— 萧时晏讲述完宫宴那夜发生的事,红木翘头案上的茶水已然彻底凉了。 姜玉竹鸦睫轻颤,她捧起冰凉的茶水,小口小口饮下,同时觉得脑中嗡嗡晕得厉害。 过了良久,她低声自语道:“太子他...是疯了吗?” 如若她一直下落不明,他是否会这样继续疯下去,直到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再一次被皇帝发配至北凉,成为那个让世人厌恶唾弃的天煞孤星。 萧时晏取走姜玉竹手中的凉茶,换上一盏温茶递给她。 他猜到女子心中牵挂着太子处境,于是挑拣近日朝堂中的重点讲与她听。 “那夜之后,五皇子经过御医抢救,性命虽无碍,却是废掉一条腿,宸妃因此悲痛欲绝,卧榻绝食。” “有谏官上书皇帝,直言太子手足相残,残暴不仁,实乃不配储君之位。” “不过,朝中仍有不少臣子鼎力支持太子,尤其是北沃内乱的消息传来后,金乌王希望同大燕联手出兵攻占北沃。为了此事,朝中分为两派,一派臣子提议让靖西侯领兵出征,另一派臣子认为玄月军在北凉作战经验丰富,理应让玄月军出征。” 听到这里,姜玉竹明眸一亮,脑中如乱麻的思绪好似渐渐清晰起来。 她知晓北沃的这场内乱是太子早先布下的暗棋,大昭族人在北沃备受欺凌,兰溯死后,大昭人自发成立起反叛军,而太子在暗中资助这群叛军,试图将北沃的局势搅得更乱。 想不到兰溯的兄长本事不小,凭借着太子的扶持,竟然这么快就推翻了北沃王朝的统治。 她思忖片刻,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时晏,你可否有办法,帮我给北沃的兰首领送去一封信?” 萧时晏蹙起剑眉,沉声道:“此事有些困难,不过我会尽力一试,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联系上那些反叛军?” 姜玉竹目光越过雕花窗轩,她看向街巷里自扫门前雪的商贩,语气笃定: “因为一个人独吃果子,总比两个人分果子强。” 窗外细雪纷飞,少女雪肤红唇,眉眼如画,一对儿琉璃般的眸子里映着细碎雪光,灵动又绚烂。 萧时晏怔怔看着如雪花般灵透的少女,遥想多年前在华庭书院中,他曾笑说未来会和少年一起雪下烹酒,促膝长谈,同谘合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