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吩咐身侧的邓漪去紫宸殿拿更换的常服来,趁着邓漪离开,嘉乐便暗中示意那伶人跟上,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好好侍奉陛下。” 更衣,才是最好的时机。 清凉阁西侧堂。 外面,霍凌被人绑着,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眼睛却死死望着女帝所在的方向,无论他怎么说有人要害陛下,周围看守他的禁军皆不为所动。 他神色惶然,只能在内心祈求,希望君后一定要过来。 凤宁宫那边的确是得了消息,只是清凉阁位于皇宫西北角,极为偏远,偌大皇城,来回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宫门口,左监门卫大将军姚启早已收到女帝谕令,拦住企图入宫面圣的谢尚书。 且只拦谢尚书。 张相检校中书令,衙署本在宫内,出入宫禁畅通无阻,早已先一步入宫。 阁内,女帝展臂而立,由宫人服侍更衣。 那伶人端着一壶酒进来,斟满一杯,正要借机邀宠,便听见一声通传,“陛下,张相求见。” 姜青姝此时已经换好了宽大的外袍,双臂一落,便直接端坐下来,淡淡道:“让他进来。” 那伶人发觉女帝并未理会他,无措地立在原地,御前宫女退下之前,示意他跪到一侧静候,不得出声。 须臾。 张瑾快步而入。 “陛下究竟是何意?!” 男人面色肃然,双瞳冷如薄刃,进来便是兴师问罪。 夜色愈黑,殿外远处宫灯映过来些许光亮,如无孔不入的金丝,穿过细缝,徐徐洒在一坐一立的两道身影上。 姜青姝端坐如初,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朕说错了吗?阿奚是卿的软肋,卿再这样下去,小心满盘皆输。” 张瑾冷漠地看着她。 “卿不必着急,坐着聊罢。” 阁内无旁人,姜青姝又抬了抬手,示意角落里跪着的伶人,“你来,给张相倒酒。” 那伶人闻言一抖,暂时未动。 “怎么?”女帝嗓音微沉。 那伶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哆哆嗦嗦地又倒了一杯酒,双手奉给张瑾,此人双手都在抖,一副出身低贱、在御前手足无措的丑态。 张瑾冷然端坐,目不斜视,“多谢陛下,臣从不沾酒。” 姜青姝:“这是朕的三皇姊为朕特意带来的好酒,张相不喝,便是不给朕面子。” 张瑾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那杯酒上。 姜青姝并不了解张瑾,这个人平时隐藏得很深,也甚少出手,所以无法像谢安韫那样摸清他的路数,唯独确定一点。 ——他一定很自负。 先帝养虎为患,遭他反噬,君王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手下败将,连先帝都能斗赢的人,又如何会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他不自负,他也不会允许她见阿奚,更不会明目张胆地让薛兆杀光那日的宫人,并且丝毫不怕她记仇。 身为傀儡的小皇帝也不敢反抗。 但姜青姝敢。 片刻后,张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73章 无耻之徒4 姜青姝看着这一幕。 奉酒的伶人神色惊惧,忍不住开始抖。 而张瑾。 纵使喝这种烈酒,他依然坐得笔直、刚硬,如一棵不为风雨摧折的松,冷漠如初,突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仿佛饮的不是酒,而是茶水。 很快,他将酒杯放了下来。 “陛下可以说了么。” 姜青姝但笑不语,命那伶人到一边候着,后者神色惊慌,有些意识到已经酿成了大祸,全然忘了自己是来邀宠,连站着都战战兢兢的。 礼节委实上不得台面。 相貌、身形、举止,都透着一股上不得台面的低贱。 张瑾甚至从头到尾都吝于赏他一个目光,冷淡道:“陛下身份贵重,不可与此等低贱下流之人为伍。” 她笑了笑,“出身卑贱,在平康坊那种地方谋生,谁又是心甘情愿地低贱如泥呢?若有一飞冲天的时机,想好好把握,也是人之常情。”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