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谢太傅又挥起木杖,狠狠打了下去。 “唔!” 谢安韫被打得咳了血,幽幽的烛火在他乌黑的眼睛里跳动,比嘴角的血迹还猩红。 又是这样。 一言不合就打。 嫌他败坏家风,嫌他有辱名声。 明明可以杀了他,却又由得他在朝中植党谋权,拉拢党羽,因为谢氏一族这代,委实是没什么可用的后辈。 朝中几方制衡,一方若是势弱,便会被迅速打压出局。 谢安韫早就看透了,大家都是流于表面的虚伪、沽名钓誉,无论是父亲、将他养大的叔父、他的族兄弟们,在外面都是刚正不移的君子,实际上算计的是什么只有他们知道。 他低笑:“父亲……你这次怨的是我对陛下有意么?你不早就猜到了?就像我幼时你不曾管我,后来却又怨我不受教养,你怨的分明是少了个谢家的……”又是一杖下来,打得他软倒在地。 谢太傅高举着木杖,冷冷骂:“孽障!你还敢口出狂言!” 谢安韫看着以温润仁德之名著称的父亲面目扭曲,就觉得好笑。 最后他被打晕了。 还好族内其他人及时赶到,拦了谢太傅,一干仆人又把人抬到常住的院子里,陆方守了片刻,才见郎君转醒。 醒来就一直盯着那幅画看。 陆方把手中的伤药放在桌上,又把水盆巾帕端进去,这才默不作声地退下,临走时,他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幅被墨迹浸透的绝妙丹青。 这是九五之尊啊。 龙椅上坐着主宰江山的那个人,岂是轻易可以染指的? 陆方无声叹气,退了出去,仅留一盏昏暗的孤灯照着男人冰冷的侧颜,他睫毛微微垂着,扣着炕桌的骨节泛白,近乎出血。 一夜难眠。 — 和谢安韫不同,姜青姝当夜心情很好。 她和君后秉烛夜谈,二人共同翻阅内侍省名册,一个个勾划,筛选可信之人。 不得不说,两个人干活的效率就是高,她对内宫之事并不了解,也不熟悉那些人,有赵玉珩帮忙,她能很快筛选出几个背景清白、不牵扯朝中势力、能力和忠诚都可观的人出来。 有男有女。 当夜,姜青姝就暗中召见了他们。 其实她当时已经很困了,赵玉珩约莫看出她不适,让她去歇息,但她却拒绝了。 “趁着今夜无人有闲工夫监视朕,事情最好办妥,明日朕要忙于殿试之事,恐怕没有时间。” 她不爱拖延,一旦有什么事就一定要立刻办好,否则她心里不安。 很快,秋月传唤来了那几个内侍省的人,几名男女拘谨地跪在她跟前,不敢抬头望着上首的天子。 姜青姝温声说:“抬起头,看着朕。” 他们伏跪着,瑟瑟发抖,过了许久,才有人陆续抬头,怯怯地望着上方坐着的年轻稚嫩的帝王。 他们一怔。 陛下……没有想象中的冷酷威严。 姜青姝拢着衣袖,靠坐在软榻上,冲他们和善地微笑,“别紧张,朕召你们来,绝非是要为难你们,相反,朕今日听少监奏报,发觉内侍省有一些人勤勤恳恳做了数年,却未曾得到升迁提拔,遂叫你们来见上一面。” 跪在右侧的女子俯身拜道:“为陛下效劳,是臣的本分,本不该奢求其他。” 姜青姝问:“你叫什么名字?” “邓漪。” “看着很伶俐,从八品下掖庭丞?你做了多久了?” 邓漪一惊,没想到女帝会记得自己任职何处,连忙答道:“回陛下,臣十六岁便选入内侍省,十九岁被调入掖庭局,如今二十一岁,已经五年了。” 不错。 她刚刚仅仅只是问了一下话,就发现此人忠诚又悄悄上涨了两点,现在忠诚是76。 姜青姝又问另一年纪稍大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臣刘康,是内府局典事,任职三年了。” “你呢?” “臣叫向昌,是奚官丞,任职五年。” “……” 姜青姝一一问完,又多问了几个问题,她发现邓漪比较伶俐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