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听天者福薄,生死难料,二来子子孙孙都被限在钦天监的一亩三分地里。 “那便不耽误吴监正时辰了,回见。” “回见。” 走远后,吴见轻低声问祖父:“缘何?” 吴监正指指天上北斗第四星,问道:“你觉得世上先有文曲星,还是先有状元郎?” “星辰恒古便有。”吴见轻以为先有文曲星。 “错。”吴监正解释道,“世人若非见过功名者之风光,谁会拜他文曲星?是以,世上先有能人贤臣,后有太平天象……能人贤臣百年难得一见啊。” 吴见轻点点头。 吴监正继续道:“占卜者,观的是天,守的是心。”不知缘何,吴监正面露担忧之色,嘱咐道,“不管如何,见轻,你务必守心。” …… 上元节收假后,百官归位,朝中再度“热闹起来”。 闭嘴半个月的言官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口诛笔伐。 这其中,言官们弹劾最多的便是裴少淮,由头是“裴少淮手握棉制造业,大揽钱权,图谋不轨”。 期间,宫中西门一处杂物房走水,言官们把此事怪到裴少淮头上,说是奸臣降世,天谴显现。 不可谓不离谱。 朝廷派人一查,与裴家有瓜葛的织造坊,独剩京都一家,专为边军织造冬衣。杂物房走水,是贪睡的小太监踹倒了矮桌上的油灯。 众人哑口无言,闹剧收场。 他们这么闹,无非是京察心中没底,想闹一闹,拖延拖延。 这日,裴少淮去了詹事府。和胡祁、王高庠偷偷去不同,裴少淮是正明正大地去,甚至人尽皆知。 他给皇帝的说法是——上任少詹事前,先熟悉熟悉环境。 裴少淮在左春坊坐了不大一会儿,太子便闻讯赶来了,还叫人带来了棋盘。 “早听说裴郎中棋艺精湛,何不趁此时机,与孤切磋一二?”太子道。 “那微臣就献丑了。”裴少淮笑应道,行礼后来到棋桌前。 在他看来,太子果然意气用事,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谈,却执着于要下这一盘棋。仿佛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就等今日的机会,泄一泄心中的火气。 如此也好。 裴少淮是真的不精于棋技,并非装的,且太子有备而来,所以局中,裴少淮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裴少淮心中暗暗诽谤,欺负一个臭棋篓子有什么意思? 局末,太子放下棋盅,双手藏入袖中,意思胜负已分,棋成定局。他望向裴少淮,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若非知晓裴少淮在朝中的所作所为,太子可能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年轻的白面书生,举止文文静静,谈吐和和气气,竟有成为权臣之嫌。 太子问道:“晋元帝当朝时,刁协、刘隗、戴渊曾谏言,要趁着王敦起兵造反时,尽诛琅琊王氏,裴郎中如何看?” 尽诛琅琊王氏,本是杀意萧萧的话,从太子口中说出,却是平铺直叙。 裴少淮便知晓了,太子虽无雄才大略,但也无心狠手辣。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意思。 司马睿是在王氏的扶持下登基上位、建下东晋的,琅琊王氏也由此权势滔天,司马睿甚至称呼王导为“仲父”。相权重,则皇权轻,大权旁落,司马睿自然不肯,试图重用刁协、刘隗、戴渊等人钳制王氏。 司马睿不想尽诛王氏?未必,但他不能做,也做不到。 王导自封丞相,王敦自封武昌郡公,使得司马睿这个皇帝徒有虚名罢了。直至司徒睿愤懑去世,也未能钳制住王氏门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