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往后又如何廷推其回京。 “不如约好明日辰时,黄某派人来接裴大人。” “甚好。” 事情就此约好。 下晌,秋日爽朗,裴少淮领着妻儿出去走走,一边看看金陵市井、尝尝地道的小食,一边与小南小风说说金陵城的历史,不知觉竟走到了西北城墙边上。 借着五品的官牌,裴少淮登上了城墙。 站于望江楼上,极目远眺,仿佛宽阔的长江便在城脚下。 江面平静,映着落日余晖,大小船只赶着这最后的日光,寻找临时停靠过夜的渡口,靠岸以后,又忙在船尾挂上灯,以此提醒往来船只躲着些。 撑杆的小船载满了货物,深一杆浅一杆从渡口撑入内外秦淮河,顺着这护城内河,赶紧回城。 秦淮河的两岸早早亮起了灯盏,蜿蜒曲折的护城河,一盏盏一团团光组合而成,光怪陆离,就如上元节里的鏊龙一般。又有许多画舫船,飘于秦淮河中央。 这等拥挤繁忙河道,来来往往的船只之多,远盛于苏杭之地。 无他,只因金陵城是大庆内河漕运的枢纽,亦是南边养官养军济民的粮仓。 杨时月随着丈夫远眺,心境亦开阔许多,她感慨道:“万船如云趋,浮舫若白昼,本以为京都城已是繁华至极,若不见一见金陵城,当真难以知晓其奢华。” “此言甚是,正所谓‘天下财赋出东南,而金陵为其会’。”裴少淮应道。 他又指着几艘挂了“粮”旗的官漕船,同时月解释道:“大庆迁都京城以后,南边留着南京仓,北边新建了京通仓,一南一北储粮备用,此乃大庆根基。眼下秋收,又到了各府各州纳粮的时候,南直隶、湖广、江西、浙江几处的税粮皆聚于金陵城,再过半月,此处的河道恐怕还要更拥挤一些。” “无怪来时,频频有官差查搜咱们的船。”杨时月道。 下城楼后,裴少淮让长舟回邹府传个话,说晚膳不回去了,让邹老夫人莫等他们,随后与时月找了个装饰清雅的酒肆,点了几个当地菜,还喝了半壶桂花酿。 正打算叫店小一结账时,裴少淮听到隔壁几位酒客谈得正欢,谈吐似是读书人,他掏银币的手收了回去,为自己斟了一盏茶,继续再听听。 “江南之地学子众多,科考一道,较北地而言本就艰难许多,贺兄年岁已至此,何苦将自己局限于乡试秋闱,不妨再找找其他路子。”有人劝道。 听言之,这位贺兄是有秀才功名的。 “唉,读书人除了科考,哪还有什么其他路子。”这位贺兄叹道,“若是去当一族学夫子,总是心有不甘的。” “贺兄写得一手极好的云间词,外头已传了几分名声,何不往饶州府去去,两地相聚也算不得太远。” “刘兄说的是……淮王府?” “正是。”这位刘兄应道,“淮王痴于云间词,善待词客西席,想来贺兄已有所耳闻,以贺兄之隽雅文风,何不投一一名篇试一试,成与不成,总不至于比眼下的境况更差了。” 又道:“若真入了淮王府,一来可以解贺兄家中柴米油盐之困,世伯也能有养病之资,一来多识几个官场人,有人点拨一番,顺利中了桂榜,谁又能料得往后是什么境遇呢?人往前走一步总是好的。” “谢刘兄点醒,贺某幡然醒悟啊。” 所谓云间词,乃是大庆作词的一个派系,辞句婉约,扬言要兴两宋之词艺。 那位刘兄接着建议道:“刘某以为,贺兄那首‘花落空庭无人拾’便极好,可含蓄表达怀才不遇之意。” 包间内的几人继续饮酒,聊到了别处。 这小小插曲,叫裴少淮留了个心眼。 饶州府地处江西北边,西边是盛产鱼虾的鄱阳湖,东边是赫赫有名的瓷都景德镇,饶河从中穿插而过,不管从哪一点来看,此处都是个极富饶的地方。 真真对得起其名中的“饶”字。 能在此处就藩的亲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