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炆踌躇半许之后,还是开了口,问道:“祖父,孙儿可以参加馆选吗?” 馆选入翰林为庶吉士。 裴少炆踌躇,说明他已经晓得答案,却又心有不甘、抱有侥幸。原以为金榜题名就够了,可心有所愿,则无休无止。 裴珏安慰道:“少炆,咱们从外官做起,祖父陪你一起出京赴任,教你如何当官……往后的路还长着。” 静默许久,裴少炆垂首。 他又问:“祖父,我会试、殿试的名次……果真没有再受父亲的影响?” 裴珏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陛下若是有意要压他名次,何必准允他参加春闱、殿试,又何必让他留在二甲之列。裴珏应道:“皇上已经足够宽慈了,这便是你真实的成绩。” 裴少炆神情比方才更要落寞几分。 一如既往的执拗。 …… 话两边说,伯爵府那边却是一派喜气。 非裴少津夺得状元之喜而已,而是一门两状元之喜,裴老爷子已经在祠堂里规划着如何悬挂匾牌了。 待裴少淮放衙归府的时候,已是喧闹过后。 裴少淮先回自己院里换下官服,顺带回房抱一抱小南和小风。 两个小团子半岁有余,已能稳稳坐起来。兄妹俩在床榻上玩得正开心,听闻吱呀的开门声,一齐转头望过去,见到是父亲,立马双双举起小手,展示手里的新玩意——从簪子上拆下来的绢花。 很是得意。 裴少淮见两只小团子手里皆拿着精巧的簪花,略有些诧异,走过去逗他们,问杨时月道:“小南小风哪来这么多的簪花?” 杨时月一一列举,道:“两朵金色的,是小南小风的二叔送来的,说一朵是官人三年前给他的,另一朵则是他赠给小南的。” 裴少淮三年前曾将簪花赠予少津,激励弟弟殿试夺魁。 如今少津得偿所愿,便把这份状元文气传了回来。 杨时月接着说道:“另外两朵簪花,一朵是孩子的大舅送来的,一朵是徐家表兄送来的,都是一样的祝福和寓意。” 杨向泉送来的榜眼簪花和徐言成送来的探花簪花。 所以小南小风一下子得了四朵簪花。 裴少淮听后,忍不住打趣道:“便只有他们俩,才敢把三鼎甲的帽上簪花当作小玩意。”而且还是一下子得了四朵。 若叫天下学子知晓了,只怕要艳羡不已。 又说笑道:“也好,叫他们打小见惯此物,日后长大,才会觉得三鼎甲的簪花最是寻常不过。” 杨时月嗤笑丈夫道:“平日里瞧着稳重,依我看,你才是那个最‘猖狂’的……照你这般说辞,倒好似三鼎甲易如举手可得一般。” 小南手举着金色簪花,玩得正欢喜,童心无忌,他尚不能明白父亲、二叔、大舅、表哥留给他的这一堆簪花,对他意味着什么。 小风更是“肆意”一些,趁着爹娘不注意,已经准备手撕簪花了,幸好被杨时月发现及时拦下了。 又同小南小风玩闹了一会儿,裴少淮这才往少津的院子去,祝贺少津夺得新科状元。 …… 接下来的数日里,裴少津依旧忙碌着,他身为新科状元,不管是回国子监祭孔、荣恩宴上,还是再入朝上表谢恩,皆是以他为首。 伯爵府亦忙碌着,庆贺少津金榜题名的灯笼才撤下来,马上又张罗着要挂起大婚的灯笼,可谓“金榜题名洞房夜,小登科遇大登科”。 一切欢欢庆庆、有条不紊地筹备着,只待吉日吉时。 这日,安远伯爵府宁家主母送来好几担的贺礼,张口便说少津也算得上是宁家的外孙,现如今大小登科双喜临门,宁远伯这个当舅舅的,理应厚礼来贺。 又假惺惺抹泪说起莲姐儿、兰姐儿那已过世的娘亲,说宁氏生前与沈姨娘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只差为沈姨娘改姓,填入宁府的族谱中。 最后道:“伯爷近来总是梦见逝去的长姐,心想着,总该圆了长姐生前的一番念想,如今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