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言成的手左右比划,说得眉飞色舞。 看样子考得应该都不错,裴少淮让长风下楼去引他们上来。 徐言成一坐下便说道:“少淮,果真如你猜的一般,赵督学出的还是小题,两篇经义题目只取了‘君子之守’和‘思无邪’,倒是帖诗题出得偏一些,出的是‘东山高卧’,若不是数月前听少津同我介绍过‘东山高卧’的典故,我怕是也要会错意……真是险之又险。” 东山高卧,非登高望远之意,也非高枕无忧之意,而指隐居安逸自得其趣。 这个赵督学在院试里出这样闲情雅致的题目,也真是有趣,果然是翰林院里的老学识。 “那你们应当是稳妥了。”裴少淮高兴说道。 言成、少津轻点头,几人开心打道回府。 月末,院试放榜,言成、少津高居榜上,少津得了第二,言成则得了第三,院试案首是一位年近三十岁的老童生,厚积薄发,两篇文章写得极为精炼老道,拔得头筹。 继裴少淮之后,伯爵府又添一位少年秀才郎,且名居前列。 凡事若只得其一,兴许是运气使然,若是一而再,不免叫人更关注些。 民间有言,一家能领两份廪膳就算祖坟冒青烟了,这般说来,景川伯爵府两个小子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是祖坟要冒火了,当然这是玩笑话。也有人酸言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总之,沉寂已久的景川伯爵府着实在勋贵圈里传名了一阵。 …… 景川伯爵府和锦昌侯府之间来往频繁了许多。 陈行辰读了裴少淮的书稿之后,收获颇丰,以往许多深思难解的算法,撕开一个角后,陈行辰窥一见全,寻到了诀窍。 沉迷且舒畅。 裴少淮也从不藏私,除了那些过于超前的算法、奇特的格物不便透露外,但凡《九章算术》涉及的,知无不言,倾囊相授。 这日,裴少淮在茶楼里品茶,来了一位老仆人,衣着低调却是绸料子,一瞧就知是某个贵人的贴身随从,奴随主贵。 “给裴少爷问好。”老仆人恭敬行礼道,“锦昌侯爷请您过去叙话。” 陈行辰的祖父? 裴少淮只曾与陈行辰来往,锦昌侯莫名找他叙话,或是兴致使然,或是与陈行辰相关。 雅阁内,案上檀香烟雾一柱而下,再弥散到各个角落。 “小子见过侯爷。” “不必拘礼。” 陈侯爷慈眉善目,对裴少淮十分和善,先是与他寒暄问候裴老爷子、老太太,才说道:“我今日寻侄孙来,是有求于侄孙。” 解释道:“你与行辰相熟,应当知晓他对算学的痴迷近乎废寝忘食,近日得了侄孙的指点,本事更是突飞猛进,我等感激不已。只是,科举道上毕竟以文章见高低,他若是想为官还需遵从八股制文……可他如今的心思不在做文章上。” 裴少淮一听,意识到自己疏忽了。 世人尊崇八股文章,锦昌侯府若是个计较的,岂不怨他把陈行辰带偏了?钻研算学在这世道里可不算甚么好事。 裴少淮面露惭色。 “侄孙千万别误会,此事与你无关,我并无半分怪你的意思。”陈侯爷急忙说道,“行辰自幼是个甚么性子,我是知晓的,我亦想让他当个无忧少爷,可他明明一身的聪明才智,若是止步于秀才,不免有些可惜……我便又私生了些念头,盼他再往前走一步。” 又为难道:“可他从小在外长大,掐手一算,与我共处的日子不过数月,我若是训他、说教他,只怕让他误以为我阻拦他钻研算学,离了祖孙感情。” 最后才道出目的:“这段时日京都里都在传,景川伯有一对好孙儿,都是少年秀才,侄孙更是夺过案首。侄孙善于算学,又能兼顾八股文章,想必有自己的心得,你与行辰又是同窗好友,兴趣相投……不知侄孙能否替我劝说一二,与其分享心得。”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