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是两队披甲步卒,执持坚盾以及能遮挡箭矢的偏厢车沿走马道两侧的坡地西进,与进入敌军四寨围合腹心的先登营结成三角阵形,控制住真正的出发阵地的外围。 最后才是邓珪、徐武江二人亲自率主力兵马,簇拥登城车、云梯、偏厢车等战械,像黑色的潮水般,先进入贼军西小寨与前寨中间的位置,然后再一层层的往两翼、往里侧将兵力铺开。 由于四座贼寨都是据险地以扼形势,中间的谷地又被起伏的山岭收束得宽窄不一,淮源乡营直接插入敌寨控制区域,需要做好随时迎击贼军出寨作战的准备,阵列之间又要留出足够回旋转进的空间,兵马铺展的速度自然很慢。 然而一点点铺展开去的兵马,却像黑色浪潮一般,有着不可遏挡的气势。 倘若贼军这时候还无动于衷,没有胆量倾巢而出、决一死战,淮源乡营就会以贼军西小寨与前寨之间的区域作为出发阵地,对深浅不一的贼军四寨进一步铺展兵马,形成进攻势态。 徐武富、徐恒、徐武碛三人没有留在中军寨观战,日上三竿时,他们策马驰上东北面的一座山岗,相距离七里许,仿佛画卷一般将淮源乡兵正徐徐铺卷开的阵列尽收眼底。 眼前的一幕叫他们感受到淮源乡营已有几分雄军气象。 当然了,他们也没有觉得有太多的意外。 桐柏山历来匪患都比较严重,二十多年前也是严重到洗掠泌阳城的地步,诸村寨坞堡对农闲时集结乡兵操练、防备匪患等事从来都不敢马虎,山里的青壮年也习武成风。 而具体说到徐氏族兵,早年就因为客居桐柏山,与其他大姓宗族矛盾较深的缘故,就更重视兵事;待到徐武碛等人从靖胜军归来,负责操训之事后,实力就已经比其他乡兵强出一截了。 跳虎滩一战之前,以徐氏族兵为主,整编成的淮源乡营就可以说是不弱。 跳虎滩一战之后,淮源乡营接纳在白涧河以东接纳更多的乡兵寨勇,扩编到两千人,但在更为严厉、残酷的剿匪战事面前,操练更为严苛,又有王禀、卢雄等人物站在幕后指导一切,想尽一切办法补充兵甲,这时候要说淮源乡营战斗力会弱,反倒不正常了。 当然,他们这时候还深感疑惑的是,徐怀的到来后,王禀、邓珪为何连夜推翻之前的作战计划,以孤注一掷的势态全军杀出。 徐武富这时候还不会以为这是徐怀所致,而是猜想这段时间从金砂沟寨回到淮源、曾暗中怂恿徐怀刺杀郭曹龄的柳琼儿是有什么发现。 徐武富的心思也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清楚眼前仿佛烈火燎原的匪乱是谁在背后操纵所致,也清楚将这匪夷所思的真相捅穿,并不会动摇蔡铤在中枢的地位;他个人也不愿意轻易卷入党争漩涡之中。 他有什么资格去对抗蔡铤这样的人物? 不要说其他,倘若是程伦英之后的泌阳知县,换成蔡党一员,被徐武江等人架空的他,就无力抵挡迫害了。 另一方面在如火如荼的匪乱面前,陈实、程伦英、邓珪等地方官吏为自身利益,都被迫站出来以剿灭匪乱为先,徐氏更是在徐武江等人的操控下,成为剿匪的核心力,他个人有什么办法能彻底从徐氏脱离出来? 他心里更清楚,即便这次能成功剿平匪乱,也绝不代表故事已然终结,后续的斗争只会变得更隐晦、更凶险、更残酷,而他还得继续做出选择…… “家主,你在想什么?”徐武碛见徐武富神色变化复杂,禁不住低声问道。 “你觉得他们这趟有把握拿下黄桥寨吗?”徐武富问道。 “难说,”徐武碛蹙着眉头说道,“倘若陈子箫真暗中将精锐从黄桥抽出,王禀相公、邓郎君他们拿下黄桥寨当然没有问题,但王禀相公、邓郎君竟然听那莽货的话,此时倾尽全部兵马杀出,很可能他们是发现贼军的精锐主力还留在黄桥寨,才以孤注一掷的势态全军杀出,迫使贼军主力出来决战!” “那莽货能知道什么?”徐恒犹是不屑的说道。 “那莽货当然猜不到这层,但不意味着他不能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