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姐姐花了很多心思让那个人记住她,让那个人带走她。我的女儿怎么能去谄媚那种东西?妈妈在姐姐离开的那一天,愤愤不平地这样低语。 但是妈妈从来不在爸爸不安地打断她对那个人的辱骂时,愤愤不平地对他说:你为什么要无时无刻都让自己被对他的恐惧所支配?妈妈不恨爸爸,因为——这是有一次她对别的精灵表达她的困惑,对方给出的回答——他现在不能抵抗的恐惧是当初他勇气的代价。 据说,你父亲是那个人俘获的所有战俘里最坚韧不屈的。那个精灵告诉她,并进一步解释了最后那个形容词具体的内涵:每次他见到卢克西乌斯大人都要说出许多辱骂,比你母亲现在会骂的话更凶狠,比你从小到大听到过的所有难听的话都更难听。就是因为他坚持这样的态度坚持得最久,他经受的酷刑也经受得最多。即使他后来不再骂了,像别的战俘一样变得萎靡且沉默,卢克西乌斯大人仍然很喜欢折磨他。最后你父亲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恐惧永远留在精神里,伤口永远留在身上。他在天气变冷时咳嗽,在情绪激动时咳血——嗯?不不不那不是他在战场留下的旧伤,而是在刑架上。唉,真可怜啊——纯粹的酷刑比强奸要痛苦多了,就算是对我们精灵,只要你找到诀窍性也不总是那么痛。但酷刑的唯一目的只有制造痛苦。 她得说,有时候她像妈妈一样,对这里土生土长的精灵自然而然说出来的一些话感到反感。只不过突然问她为什么反感的话,不像妈妈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一会,她讲不出来什么。 妈妈喜欢会对那些话觉得反感的她,觉得这样的她才是自己和她爸爸生的女儿,是真正的“精灵”而不是“奴隶”。 她很难告诉妈妈,当她同那些在她眼里同样是真正的“精灵”,和他们一样脖子上戴着禁魔环的被俘虏的战俘们闲聊时,她也会对他们自然而然说出来的一些话某感到反感。比如有一次她听见两个这样的精灵说起:魔族,野蛮,落后,这样的劣等文明总是格外喜欢侮辱雌性——我宁愿作为战士被折磨被鞭打,哪怕成为丹尼诺尔(这是爸爸的名字)也好过现状,变成了一个欲望的客体被强奸被强制受孕。 她到今天也说不出她到底为什么在听到那两个精灵说出这样的话时,感觉是那么不舒服。她知道的只是,那一刻她想到:妈妈和爸爸私下里也会辩思起这个问题吗——他们两个究竟谁的境遇更悲惨?然后她发现,她非常非常希望他们没有。她非常非常希望,他们私下只是像她看到过的那样,握紧彼此的手在林影中散步。 蹑手蹑脚回去的时候,妈妈的不快似乎已经平息,见她回来,没有和她再提姐姐的事。或者妈妈只是没有留意到她回来了:妈妈和爸爸坐在一起,正出神地望着客厅中间放着的“遗骸”。 她同母的半魔兄弟温瑟尔死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他周围显然没有在乎他的死的人,据说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过后根本找不到那地方在哪——也不会有魔族愿意为他们去找,能把这消息捎给他们就是对他们额外的照顾了。妈妈想要给她辛苦生下的孩子举办葬礼只能这样:用枯枝和树叶再加上幻术做一个遗骸出来。魔法还是她完成的,因为戴着禁魔环的精灵没法将魔力释放到体外,最简单的幻术也使用不了。 给一个魔族举行葬礼,这主意听起来非常可笑,特别是对魔族来说。她拜托篱笆外的那个守卫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时,对方就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为什么人应该有葬礼啊,真不懂外面的家伙们啊,死都死了,而且真正的遗骸也没有拿回来给你妈妈…… 其实有不少精灵也不懂。虽然她听说温瑟尔以前还在白沙林时和精灵们关系特别好,没谁讨厌他,但他终究是一个魔族。精灵们特别是外边的精灵们,愿意承认任何半精灵是他们的同胞,除了魔族的半精灵。大部分别的种族也是这样,魔族的血统就像一种恶性的疾病,传染上了就从此属于“魔族”。和妈妈一样被迫生下了魔族的另外两个“外边来的”银发精灵对她们的半魔孩子的态度就和妈妈很不一样。她们一个非常恨她的孩子,另一个没那么恨,见到她生的半魔女儿时还会流露出关心,但要是问她到底怎么看待那个半魔,她只会回答:我不会承认那种东西是我的孩子。 妈妈不仅承认了温瑟尔,还给他取了一个精灵的名字——温瑟里斯。妈妈提起他时只会叫他这个名字,意思是在酷寒中出生的人,她的长子。她和姐姐也是按照这个排序起的名字:卡狄莉娜,心之血凝结而成的珍贵人,次女;艾斯特莉,像繁星一样美好的人,三女。要不然她们应该叫卡狄莉亚和艾斯特娜。 她只在非常小的时候见过温瑟尔,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听到他的死讯时她觉得遗憾,那只是听到任何陌生人的不幸时人心中都会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