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为他不被人嘲笑“娶了个低贱人”,而不断的努力去证明自己。——那她又何必回云州,又何必离开京城? 就容她自私一点,为自己多考虑一点。前些年她是为姐姐而活,如今她想为自己活着。她不是谁的附庸,也不想为谁改变自己。 诚然这对薛晟并不公平,可她从来也没有强行要求他一定顺从和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们都有选择的权利。 ** 午间,古先生出诊归来,栾氏做了一桌菜,连声催促倾城去对面请薛晟一同来吃。 古先生诧异道:“你说的是谁?” 栾氏朝他挤眼睛,“你别多问,待会儿人过来了,你客气些,好生招待着,是咱们顾娘子的旧相识。” 片刻后,倾城出现在茶楼。 这时候二层雅间一片宁静,走廊外守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看见倾城就忙不迭奔过来,“顾姑娘!爷在里头跟人谈事,你稍等,我这就去通传一声!” 倾城大大方方喊了声“雀羽哥”。 时隔一年余,雀羽多久不曾听见这熟悉的一声唤,他刹那有些眼热,忍不住恢复了往日的称呼,“顾倾,你当真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了?明心之前还跟我问起你,小圆她们几个也惦记你呢。” 从前在伯府,她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各院的下人,和小圆一块儿在天桥底下吃过小摊上的馄饨,跟玉柳学过描花样,帮明心打过络子补过衣裳,雀羽出门办事给她带过梅子糖…… 她觉得人心险恶,彼此不过是相互利用,所有的好都是交易一场,可不能否认,在寒冷的冬夜,也曾有零星的火点熨贴过她千疮百孔的心。 他们对她从来不设防。 “烦请雀羽哥待会儿帮忙说一声,楼下医馆的东家知道五爷识得我,想请他一块儿吃顿家常便饭,如果他不忙的话……”她不知该怎么叙旧,总觉得难以面对他人不加掩饰的热情。 雀羽应了声,“你放心,你来请人,五爷铁定去。” 话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一声门响,薛晟送人出来,几步走到两人身边,“适才从窗口就见你进来了,忙完了?” 雀羽笑了声,这会儿不需他通传,五爷自打开了窍,可比从前进取多了。 他退后数步,瞧顾倾不大自在的与薛晟又说了一遍刚才跟他说过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一同走进医馆。 ** 下午接了两个病患,太阳完全落下去了,倾城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薛晟独自一人等在外头,街头挂着一排红彤彤的灯笼,那光色浮在他面上,给他冷毅的面容平添了几许柔和。 并肩走在青石路上,这条巷子远没有京城的街道那样宽广。迎面一顶轿子抬过来,倾城靠近他的方向避让。 薛晟顺势揽住她的肩,护着她避在道旁。 轿子远去了,他放在她肩头的手落下,试探勾住她垂在里侧的手掌。 十指交握,倾城挣了下,没挣开,侧过头去瞥他,他一本正经望着前路,仿佛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在心里骂了声无赖,也就任他牵着了。 三年为期的赌约,谁会先先放手还未可知。眼前这一瞬安宁温馨难得,一时也不忍心,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第70章 这年冬天薛晟再来云州,已经可以登堂入室,陪倾城一块儿用晚膳。 傍晚从医馆出来,两人携手去集市上选了几样菜肉。她在厨上处理饭菜的时候,他在房中打量着内室的布局,将一条经常晃动的椅子腿修好了,加固了被大风吹断了一块的窗。 屋里点了灯,炭盆暖融融烤着内室氤氲的光雾。屋外北风清冽,吹得檐下灯笼摇摆不定。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算是招待客人的规格,平素一个人住,随意在街角买个肉包甜汤便算一餐,怎么简单方便怎么来。 薛晟对吃食一向不挑剔,山珍海味不觉欣喜,粗茶淡饭也不嫌轻慢。他原是个很简单的人,少年时一心扑在书本上头,长大后只图兴旺门楣,他对自己一向要求很严,克己自律,在生活上不骄矜,能安享富贵也不怕吃苦。更可况,身畔有心上人作伴,他觉着这间小小斗室,满载着温馨幸福。 晚饭后的时光,二人对坐饮茶赏雪。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