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她许久的那些影子又飘来了。她抱头倒在帐子里,翻来覆去的滚着。 男人的唇,男人的手…… 落在谁的肌肤上,拆开谁的衣带…… 半夏瞧见她痛苦的样子,却不敢劝。连忙端着参汤,假作不知,快步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醒来,忍冬撑开床帐望见林氏雪白的脸,心中不由大骇。瞧这模样,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嘴唇干裂起皮,眼底下两块明显的乌青,赤红着两眼……这明显是病了。 她蹲下来扶着林氏的膝盖,细声道:“奶奶身上可有不适,要不,奴婢知会大奶奶一声,去请郭大夫来瞧瞧?” 林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五六天睡不着,如何能不病? 可今日母亲定然还会派人上门,问她薛晟如何回复,家里头就快急疯了,林俊是她爹娘唯一的心头宝,落在大狱里头受着苦,就算她要病死了,也得先把她的好哥哥捞出来。 她发红的眼睛望向窗外,院子里白茫茫的,似乎又下雪了。“顾倾来了么?”艰难吐出一句话,声音沙哑难听。 忍冬摇摇头,“尚未,可要派个人去,传她过来?” 林氏犹豫了一瞬。不知为何,她竟有点害怕。 怕看见那丫头娇俏可人的模样,怕她又露出几分受过男人狠狠疼爱的形迹,令她心里嫉妒煎熬、痛苦不堪。 忍冬替林氏披了件外氅,小心把她扶起来,“奶奶,您当真不用瞧大夫吗?” 林氏抿着唇,强撑着坐在妆台前,“替我梳妆。” 内宅女眷请医,多是通过大奶奶杨氏,她不想被任何人瞧自己的笑话。 正梳头的时候,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窗下,“奶奶在里面么?” 忍冬放下梳子迎出去,“顾倾,快,奶奶正等着你呢。” 向她打个眼色,示意林氏心情不好。顾倾神色有些不安,慢吞吞跨步走进次间,行了礼,“奶奶,奴婢……奴婢向您赔罪来了。” 她立在林氏身前,垂着头道:“昨晚奴婢将您交代的话与爷说了,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奴婢就是奶奶故意在他跟前添堵的,还、还……” 偷觑林氏神色,声音颤颤不敢说下去。 林氏转过头来望着她,提气拔高了声音,“还怎样?” 顾倾红着眼,低声道:“爷还说,不给大爷点教训,大爷是不会长记性的……他这回,怕是真的不会管大爷了,奶奶,咱们怎么办?” “胡说!”林氏抬手重重的将象牙篦子拍在妆台上,那篦子瞬间碎裂成几份,“我不信!” 以往薛晟就是再如何冷漠,也不曾如此的恶言相向,她霍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顾倾,“没用的东西!我要亲自问他,我要亲自去问他!” 顾倾被她推得倒在炕前,手掌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仰起头来,哑声道:“对不住,奴婢辜负了奶奶的栽培……” 林氏不理会她,大步朝外走去,忍冬忙抱着大氅追上,“奶奶,使不得,外头正落雪,冷得很……” 院子里扫洒的小丫头一脸意外地望过来,见林氏顶着一脸浓妆,还穿着在屋子里穿的软底绣鞋,气冲冲地朝外走。 人刚行至院中心,陡然脚底一滑,仰天摔了下去。 院中一片惊呼声,上前扶的扶,喊的喊。 顾倾在屋中听见,垂下眼睛轻轻吹了吹自己触过地面的掌心。她站起来,将案上燃着的香炉打开,沉香灰屑里,一两点不易察觉的灰色颗粒,轻轻用手一捻,便挥散不见了。 林氏被人架着扶进来,浓艳的妆色掩饰不住满脸的憔悴。 她在冰滑的路面上跌的这跤不轻,尾骨痛的厉害,腿骨也好像挫伤了。 她咬着牙不肯□□,半闭着眼睛被扶到床里。 顾倾两眼含泪凑上前,伏在枕畔心疼地瞧着她狼狈的模样,“奶奶,您怎么样了?痛的可厉害?”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