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上的伤痕已经结痂,掩在柔软细碎的额发间。她虽梳着髻,施了脂粉,年轻润泽的面孔上纯净稚幼仍难掩。 她还这样年轻,不该将美好的年华蹉跎在他身上。那双干净如琉璃般的眼睛,不该沾染这段不幸婚姻带来的污尘。 他和林娇之间,不该再牺牲任何人。 薛晟垂了垂眼睛,没有再言语。他懂她的不得已,可他,也有他自己的坚持。 推开门,无尽的狂风呼啸着涌入。 顾倾单薄的衣衫被吹拂而起,碎发如轻絮,一缕一缕飘飞在苍白的面容之侧。 薛晟没有直接离去。 他跨入东侧间,去与林氏交涉。 偶有一两声争执隔着棉帘传过来,顾倾靠在黄花梨木雕成的屏架上,淡淡的听着。从她平静的面上,几乎看不出半点适才的哀伤和委屈。 争执中的男人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带着成熟男子特有的磁性和沉稳,他明显不悦,可音调并未因情绪不快而拔高。 他这个人,一贯是风资卓然,君子谦谦。 顾倾垂眼望着自己纤细的指尖,蓦地笑了一下。 她知道他没这么容易接受林氏的安排。 不过没关系,她要的,是他一点一点,与日俱增的悸动和怜惜。 ** 夜色幽凉,原本挂在天际的圆月不知何时隐匿了光辉,乌云重新浮上来,给本就冰寒的天气增添了几许阴郁的色彩。 位于伯府西南角的宛香苑内已经熄了灯。 薛勤今日留在内院没走,吴氏身上不便,催他去隔院两个姨娘宿处,薛勤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黑暗中,男人手掌在女人微隆的腹上轻轻摩挲,他侧身将她拥在怀里,胸-膛紧贴她圆润的肩背。 “这回好生休养,给爷生个健康的孩儿,嗯?”他嘴唇贴在妻子小巧的耳珠上,轻轻从她耳侧一路吻至颈后。 夫妻七载,吴氏熟悉他每一个动作和反应。他今晚看似亲昵的举动里,没有一丝欲。 不愿去想他的反常到底是为什么,这些年他在外面那些传言,她不是半点不曾听闻。 她自欺欺人的活在他营造出来的恩爱美满的氛围里,甘心做一个不闻不问的傻子。 男人修长的指头熟练解开玫红色寝袍绊带,扣住妻子因有孕而愈加丰腴的起伏。“淑容……” “今日你们在福宁堂原在说什么,五弟的好事到底是什么?” 不知为何,今晚的一切都令他不安。隐隐有种自己的东西正被人觊觎着的危机感。 “是五弟妹……”吴氏按住他的手,细声喘道,“五弟妹给她房里的顾倾姑娘开了脸,要给五弟做通房。老太太和大伯母瞧过那姑娘,见是个干净懂事的,便应允了,……爷?” 他骤然使力,将她掐得痛极。 薛勤翻身而起,一挥手掀开帐帘跳下床去。 “爷……”吴氏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惊愕地望着他骤然离去的背影。 他一面穿鞋,一面抓过侧旁挂着的袍子。 回过头来,面上带着一丝她从没见过的阴冷,“你先睡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爷,这么晚了,二门已经……”落钥二字凝在唇边,不等她说完,他已经大步离开了房间。 门没有闭严,些微的冷风吹进来,凉得她抬手掩住半敞的衣衫。 薛勤也不知自己此刻该去哪。他烦闷不已,暴躁狂怒,却不知向谁发泄。 ——怪不得薛晟不答应出面为他讨要顾倾,原来他自己早就看上了那丫头,要留给他自己。 原本舍弃一个婢女倒也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