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个妇人之身,但看着眼前这些男子都不肯言语,便开口道:“咱们今日是为什么来的?吃了她这些年的勒逼,受了这些年的气,还当侯府老爷太太就是这等的做派,都算了不成?难得大少奶奶肯替我们出头,莫不是咱们倒缩起脑袋来了?”说着,顿了顿,便起身向着上头说道:“老太太,既是这等,我便实说了吧。”言罢,便将这些年来她如何从李姨娘处借钱,李姨娘向她算了多少利息,如何驴打滚般一年年的滚雪团还不清,说了个罄尽。 李姨娘却是不怕她的,待她说完,冷笑了一声:“容大奶奶,我当家的时候,你也是一口一声姨娘的叫着欢,我不见你你还要找上门来。如今见我不得势了,就跟人踩起我来了!果然世风日下,人都追那炙手可热的。你既说我拿高利贷勒掯你,借据何在?没有证据,只凭你红口白牙的来咬我,也未免忒容易了!我还说你是受了人家的打点,伙同人来诬陷我呢!” 张氏同她之间的债务早清,又哪里有什么借据。她是明知如此,方才这般讲来。 那张氏是个软性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以往同李姨娘相交也只是借债往来,从不知这妇人竟能无赖无耻到这般地步,借了这许多年的债务,翻脸便不认了。 顾文成在旁听着,亦颔首道:“没有借据,却不能作信。” 张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不善应对,登时便没了主意。 李姨娘脸上得色更甚,看向姜红菱,却见她垂首吃茶,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似是全不放在心上。 正当此时,挨着那张氏坐着的中年男子忽然张口道:“姨娘不要急,容哥儿媳妇借据是没了,我这里却有。”说着,便自怀中掏出了一沓纸来。 李姨娘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她在族中放贷,勒索了多人,只是这些人的借据不是捏在她手心里,便是账目已清。她性子谨慎,每每清账之时,便要看着借债之人当面将借据撕毁,谁知这人竟还有借据捏在手中。 这人名叫顾久,今年已是四旬开外的年纪,同顾文成是同辈,论起来顾文成竟还要叫他一声堂兄。此人一世先后娶了两房妻室,却只得了一个儿子。他将这独子爱若珍宝,不想那孩子在学中读书,同顾忘苦起了争执,被顾忘苦的跟手小厮打成重伤,抬回家去,险些一命呜呼。 顾久家道艰难,又见独子重伤,气愤之下,便上侯府讨要说法。 其时,侯府被李姨娘把持,门上人听了这消息,便将他引去见李姨娘。 李姨娘却倒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倒说侯府三少爷被他家儿子打伤,顾文成正要寻他说理,他倒送上门去。装腔作势,要他到侯爷顾文成跟前说理。 顾久虽是顾氏族亲,却只是个破落户,哪里敢去侯爷跟前论理?何况,顾忘苦是侯府的少爷,其生母能这般说来,侯爷的意思还不明白?也只得哑巴吃黄连,苦水倒吞入腹。 李姨娘却不依不饶,定要他赔顾忘苦的伤药银子,顾久赔不出来,只好被勒逼着写了借据。 顾久论理不成,反倒欠了一屁股债,将这李姨娘恨入了骨髓。只是畏惧侯府的势力,不敢造次。 李姨娘倒也不曾狠逼过他,只是将这些借贷之人当成个来财的好路子,一年年的榨取利银。 顾久是个精细之人,那债务偿清之时,虽是当着李姨娘的面将字据撕了,却买通了菡萏居中服侍的丫鬟,将碎纸拾了出来。他将这些碎纸粘好,虽不知将来有些什么用处,只是存放在家中。待姜红菱派人来询问之时,他便知报仇的时机到了,登时答应下来,将这些借据也带了来,果然今日派上了用场。 顾王氏见人拿出借据,心中高兴,面上却说道:“我老眼昏花了,还是让他老爷看吧。” 话音落地,便有丫鬟过来,自顾久手中接了那一摞字纸过去,送到了顾文成跟前。 顾文成接在手中,先瞥了李姨娘一眼,见她咬牙切齿,两眼瞪着这里,面目颇有些狰狞可憎,心中便生了些许厌恶,便将那叠字纸拍了一下,翻看了一回。虽则纸张破碎,其上字迹依旧清晰可见,果然是李姨娘的亲笔。 顾文成看过,沉吟了一回,慢慢说道:“果然如堂兄所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