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最后叫锦棠当街撞见。 那一回可是真够乱的。 他忙着要给锦棠解释孩子的事情,又想知道陈澈为何会把锦棠拘在龙泉寺整整拘了三日。事分轻重缓急,最重要的当然是给锦棠解释孩子的事情,谁知她就跟只发了狂的母猫一样,抓着他的脑袋,扯着他的耳朵,从木塔巷打到外面的菜市上,一时之间,万人空巷。 偏偏还就那一日皇帝微服,将他头破血流,跪在烂菜叶子里给罗锦棠下跪磕头求饶叫奶奶的丑态全看在眼中。 此时回首那日的盛况,陈淮安仍还心有余悸。 然后,无处可去,他于是捂着一只烂耳朵入宫,回到阁房,自己找了根针,准备把它缝起来。 就是在阁房之中,陈澈提着根镇尺,迎面就给了他一镇尺。紧接着,劈哩啪啦,仿似砸雨点一般便开始在陈淮安头上狂抽乱砸。 陈淮安比他还生气了,手撕上陈澈的官袍,一把将他搡倒在地,转身便走。 听锦棠说起她肖似余凤林,就能解释的通了。 陈澈一生,视陆宝娟为其之污点,拿他也当成自己人生中的污点,但与他待陈濯缨的心思是一样的,寄予厚望,并且也由心的,不希望儿子犯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他非但走了老父亲的老路,还背叛了相貌与余凤林肖似的罗锦棠,也就难怪,陈澈会恨他至死了。 以已来渡,徜若上辈子的陈濯缨长大了,弃发妻而不雇,养外室,生孩子,他必定也会气个半死的。 但是,那种被暗种窥视,窥探的愤怒和耻辱,叫陈淮安恨不能跳起来,直接冲上山,一刀就结果了陈澈。 “咱们已经昏昏绰绰过了一生了,你可不能这样。”锦棠攥着陈淮安的手,疾声道:“他连个妾都未纳过的人,上辈子也不曾跟我多说过一句话,便真有什么,你也得查清楚了再说。” 查什么。 查陈澈为何在阁房里等着,辟头盖脸就想打死他? 查陈澈在此之后,不闻不问,就任他去死? 是因为他背叛了生的像余凤林一样的罗锦棠,陈澈才绝意牺牲掉他,任他去死都不闻不问的。 “睡吧,我陪你睡一觉。”陈淮安柔声说道。 说着,他自己真的就闭上了眼睛,偎在锦棠的大腿上,像是真的睡着了。 锦棠昨夜整整一夜未睡,瞧着陈淮安像是睡着了,脑袋一歪,倒是踏踏实实的,就睡过去了。 陈淮安只等锦棠睡着,轻轻的翻坐起来,找了只墨绿色,面绣梅兰竹的小引枕过来,轻轻放在窗边,待她一丢一丢的睡着了,遂尽量缓的将她放平在床上。 外面风吹着荷叶刷刷作响,燕子鸣啾啾的。 陈淮安于地上直挺挺的立了许久,于是将茜云纱的纱窗罩了下来,遮住了总往进来扑的风。再于床前站了片刻,又往锦棠心窝处搭了件自己的外裳。 想来想去,仍觉得不妥。 于是,又唤了这桃源客栈中,负责这间客房洒扫的余娘子进来,叫她在外面替自己守着午睡的锦棠。 余娘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也不知夫家何处,总之,在这桃源客栈中作帮工,混碗饭吃。闲来,便上山到龙泉寺帮忙作厨。 她进了院子,便顺手扯了几朵莲蓬下来剥着莲子儿,在窗外守着。 等锦棠醒来时,便见纱窗上别出心裁的,一片又一片,摆了几片荷叶,恰遮住了一半的窗子。 她只当是余娘子遮的,笑问这余娘子:“好端端儿的,大娘为何要往窗上挡几片叶子?” 余娘子从池塘里摘了莲子下来正在剥,递了锦棠几枚嫩莲子过来,笑道:“并不是大娘我摆的,而是您家相公摆的呢。 初时,我也不懂他为甚要摆几片荷叶,后来想想就明白了。一则,他怕风吹着了您,二则,又怕关上窗子要闷着了您,荷叶遮去一半,日头晒不到,风也吹不着,您又还得凉快,他也算个难得的细心人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