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侯府的架子已经缩到无可再缩了,今日出门,因着母亲秦夫人带了丫鬟伺候,谢纨纨的丫鬟就去不了了,都在家里等着。 谢纨纨听了,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石绿也是个省事的,见姑娘没理会,她也就没说什么了,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上房门口,院子小也有院子小的好处,随便走走就走到了,不像以前,去给母亲请安还得坐轿子。 这院子实在小的可怜,转过月洞门,就是秦夫人起居的正房东次间的窗子,谢纨纨刚走到窗根底下,就听到里头秦夫人的声音笑着说:“嫂子放心,今儿我这一趟走下来,就越发放心了,王府虽比咱们强到了天上,可到底纨姐儿是入了他们家的眼的,回头叫纨姐儿多与他们家的姑娘们多亲近,也是应该的。到底今后是一家人不是?这样的事,在咱们看是大事,可哪里够人家王府一办的?人家王府娇客,只要说一句话,那也就成了不是?” 谢纨纨听到这句话,就站住了不动了。 石绿跟在后头,诧异的看了过来,谢纨纨比了个手势叫她安静,主仆二人就静静的站在哪里听起来。 秦夫人颇为得意的把王府大姑娘要送丫鬟给谢纨纨的事儿闲闲的说出来,自然是为着炫耀给自己的嫂子何太太听。 秦夫人在夫家十分不得意,就越发的与娘家亲密起来。这样的好事,当然愿意说给娘家嫂子知道。 这秦家并不是显贵,秦夫人出阁的时候,老秦大人原还做着个工部的五品官儿,到得如今,老秦大人退了下来,秦夫人的嫡亲兄长越发不得意儿,四十岁了还只混在翰林院编修,说起来倒也好听,只是清贫无权,如今眼瞧着儿子女儿都大了,前程要紧,自然是着急的。 正在这个时候,亲外甥女居然与安平郡王的嫡长子定了亲,安平郡王府那可是帝国最高贵的门第之一,安平郡王更是手握禁卫军大权,朝廷的大红人儿,哪里是永成侯府这样空有个爵位的破败人家可比。何太太简直如同见天上掉金元宝一般,越发到大姑太太这里来的勤了,就这一个月,就来了三回,今儿知道姑太太带着外甥女去了安平郡王府,又连忙过来打听。 此时听秦夫人这样一说,何太太忙笑着捧场:“姑太太说的是,纨姐儿出落的这样,谁不喜欢呢?我瞧着,王府的姐儿肯这样客气,那也是因着那边哥儿喜欢不是?既这样,那今后就越发好了,姑太太今后后福有的是呢!” 这话说到了秦夫人的心坎上去,定亲的时候她是有点儿恍若做梦似的不踏实,也就还没有想的那么长远,没有实实在在的想过这些好处,想过今后的荣耀,只在今日进了安平郡王府,见了那样的府邸,那样的气派,才真正有了切实的感觉,女儿这是真的要飞上枝头做金凤凰了! 而对于她这个亲娘,当然就能跟着沾光,就像嫂子刚才说的,后福还有的是呢! 想想今后女儿嫁过去,亲眷们的事儿,那都不算事儿,只要未来亲家肯略为照看,就肯定妥当,自己不管在娘家亲戚里还是夫家亲戚里,都有的是体面,不管走到哪里,自然就是头一份儿,都能挺得起腰来。 这会子秦夫人就略矜持的笑道:“嫂子这话可不能到外头说去,人家王府的哥儿那是有规矩的,虽说这如今已经放了小定,哥儿也轻易不会与纨姐儿多见一回的,很知道尊重。” “那是那是。”何太太没口子的应着,又笑道:“可不是这个礼么,只不过既放了小定了,只怕很快就要下聘了,算是一家子了。虽说是姐儿不好与哥儿多见,但你这个做娘的上门去,只怕王妃也是要亲自陪着说话的吧?” 秦夫人越发脸上放光了,不过还是那一付端着的矜持神态:“王妃那是客气,十分谦和,人家大家子的规矩法度,真是不一样,处处讲究,咱们今儿上门去,王妃亲自迎出垂花门,跟着一二十个丫鬟婆子,带着四五顶小轿,走了半盏茶时分才到了上房呢。” 越发的夸耀起这未来亲家的豪门气派来,为着炫耀,还不知不觉就夸大起来,上房正厅一溜下来明明是十二对椅子,已经夸耀到了十八对,整个屋子都让她给长大了。 论爵位,何太太一辈子出入最高的门庭就是这破败的永成侯府,论富贵,则是江南织造在京城的别院贺寿的一次宴请,又如何能与安平郡王府比呢,顿时听的都呆住了,只是啧啧的称赞着,羡慕的眼发绿。 谢纨纨在外头听的又好气又好笑,顿时连脸面都不想做了,轻轻转身往回走,石绿怔了一下,连忙跟上,又怕里头听见,只小声道:“姑娘怎么回去了,这不是夫人吩咐来给舅太太请安么。” 谢纨纨又走了两步,转过了拐角,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院子了才说:“今后我嫁去了王府,你要跟着我过去么?” 石绿连忙道:“不管姑娘去哪里,我自然都是要跟着姑娘的。” 谢纨纨又不说话了,只是往前走,石绿很是摸不着头脑的跟在后面,完全没搞明白姑娘的意思。 她觉得,自从姑娘大病一场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