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心寒的,是大老爷。不为此,她方才也不会担心大老爷为难袭朗了。 她是多年没有父母呵护照拂的人,便是受冷眼冷遇,也能认命,知道因何而起。可是袭朗不一样,大老爷这些年位极人臣,真的不能够早些站出来为儿子出头么?可以的,只是不想坏了清誉罢了。 这样的人她不会低看,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怕,却也真是打心底不喜,没法子生出一点点敬意。 不想这些了,这些是需要她长期面对的,多想反倒无益。她转念想着明日去夏家的事,上次见到夏叔父和婶婶,是去年的事情了。那次夫妇二人给她和大姐带去了很多精巧的小物件儿、精贵的首饰,婶婶还问起她的婚事,说上门提亲的人家要是有中意,一定要直言相告,她会帮忙撮合。 这两年上门提亲求娶她与香绮旋的人家着实不少,也有不错的门第,但是老太太把她们当成了待价而沽的物件儿,高不成低不就,自然都是开个头就没下文了。她从本心是恨不得一辈子赖在香家,想法子把家产全败掉,一度还是很庆幸老太太那般做派的。 到最后呢?她被坑了一把,又摆了老太太一道,真不知谁亏谁赚。 若苍天有眼,赢家便只有它,看尽了闹剧。 她讽刺地笑了笑,闭上眼睛,想着有时间回想这些,还不如睡会儿觉的好。 除去值得珍惜的久远的浮光掠影,回忆没有任何意义。让人后悔曾经历的过往,为何要记得。 袭朗意识到身边的人呼吸匀净绵长的时候,不需看也知道,她已睡了。 她这说睡就睡的本事,不知是孩子气,还是心性通透所致。 虽是睡了,手却还是维持着睡前反握着他的手的姿态。 他维持着这状态,空闲的手探出去,熄了灯。 ** 天色微明时,香芷旋醒来,看看天色,自己都为这鲜少发生的破例觉得奇怪。 身形微动,她抬眼看到他面对着自己的睡颜,眉宇平宁。 随后,视线落在了枕畔。 他一只手被她松松握着,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搭在两人之间锦被的空隙上。 大红色缎面上,他的手更显白皙。 她敛目细看。 骨节清晰,十指修长。他有着一双很好看的手。 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的手,察觉到了他手上的薄茧。 他的手就像他这个人,看起来悦目至极,却承载着太多,包括杀戮、风雨、缺憾。 挺不可思议的。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没法子对他生出真正的畏惧。只是因为和他拜堂成亲了么? 不是的。 她知道不是那样的。 他就是有那个本事,能让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忘了他曾有过的杀伐,忽略掉他如今伤病的原由。 她慢慢的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掌上,比量着。 这一比,就显得他的手掌宽大,可是——她索性翻身趴在床上细细审视,困惑地眨着眼睛——这样比较着,他的手依然很好看。自己的手呢?也没因为这种比较而变得不好看。 就是这时候,他的手忽然一个翻转,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中。 香芷旋完全没防备,被吓得不轻,先是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后身形一软,趴倒在床上,还抱怨道:“怎么好意思这样吓人的?” 袭朗轻笑出声,“怎么好意思这样盯着我看的?”语声有着初醒时独有的沙哑、慵懒。 香芷旋把脸埋进枕头,小鸵鸟一般,嘴里却是不服气的,“看看不行么?” 袭朗倒是大方,展臂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行啊。离近些看。” 香芷旋反倒别扭起来,心说这人M.NaNcHANg791.cOm